陶令抓起那放戒指的锦盒,进了书房。
终于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陶令在桌边多坐了一会儿,琢磨着该怎么不经意地告诉闻清映,夏朝阳这戒指跟自己没关系。
越想越烦躁,转念却想到刚才闻清映的平静,他看上去根本就是不在意。
是了,他为什么要在意?
深吸一口气,陶令出了书房,看到闻清映面对自己的方向,坐在饭厅桌边,桌上放了两个碗。
一眼看到他出来,闻清映笑着直起身子来,指指桌上。
陶令过去坐下,看到碗里是挂面,上面还有昨天没做完的菜。显然比自己平时煮的好看得多,肯定也好吃得多。
“久等了。”陶令在手机上打字。
闻清映简单地笑了笑,垂下睫毛看着碗。
两个人一起吃了不知道是晚饭还是夜宵的一餐,陶令也不好让闻清映洗碗,主动收拾了桌子。
整理好厨房,顺便把衣服扔进烘干机,出去看到闻清映又在看刚才那本书。
陶令本来想开一下电视,想想作罢,坐到闻清映旁边玩手机。
见他看得太认真,陶令也不好打扰他,只偶尔会把目光瞥过去。
过了半天,闻清映放下书,拿手机问:“先生,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陶令轻轻咬了一下牙,点出记事本:“我过段时间,可能期末之前,要去一趟北京。”害怕一问一答太麻烦,他紧接着写:“有个会议,还有场讲座。我记得你以前是在北京上大学?”
闻清映看毕,顿了一会儿才简短地回应:“是啊。”
陶令本来是鼓起勇气想问问他,想不想回北京看看,但是见他这种反应,忽然就不想问了。
“你想看看什么吗?我帮你拍回来。”他又打字。
闻清映感激地笑笑,但是摇了摇头。
交流再无法进行下去,陶令倏地觉得很累,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只得最后问一句:“要睡了吗?”
陶君的房间一直封着,他想的是两个人挤一挤,闻清映也拿了手机应他:“好的先生,能借一床被子吗?我睡沙发吧。”
得,也不用因为跟他一张床而紧张难眠了。
陶令点点头,去屋里抱被子。
夜两点,陶令翻身下床。
实在是睡不着,他起身到了客厅,沙发上闻清映睡得正熟。
等眼睛适性了黑暗,他走到沙发边蹲下,在夜色里看了他一会儿,末了起身进书房。
拧亮台灯,打开属于陶君的那半边书柜,陶令数着顺序拿下一本,抽出来一看,发现是《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
陶令曾经看过同名的电影,自然知道书里讲的是什么,习惯性地先草草翻一遍,书页哗啦啦地从眼前过去,中间忽然有笔记一闪而过。
他一愣,飞速翻回去,发现有个小地方被陶君勾画过。
“我的整个人生悬而不决。”
吸引陶令的不是书里的这句话,而是陶君随手写在旁边的东西——
“他说分手。我说好啊。”
陶令手指有点抖,继续往后翻,发现陶君断断续续地在这本书上写过字,像是日记,却没有日期:
“以前跟小令说错了,我终于发现真正的懦弱是什么了?懦弱就是我从这个夏天之后再也没办法面对夏天。”
“从黄昏开始走一条线,永远走不到白天。”
“生活有很多无奈,我从小就知道,变成带着小孤儿的大孤儿是最开始的无奈,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是强大起来的无奈,想骂大老板但是为了工资咽下去是无奈中的无奈。最无奈的事情是我明明知道有些结果是必然的,我竟然还在为必然难过。”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喜欢感叹的人?矫情得让人讨厌。”
“人就是这么不明不白的东西。”
这些无头无尾的话分布各处,好像在陶令面前突然撕开保鲜膜,露出一个一直对他隐藏的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