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映没有反应,又过了很久,他才抬手去抹云南的眼泪,缓缓将人搂住,脸压在她头顶,侧头看窗外的夕阳。
云南被他抱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三年之后,云南升了大四,听说她要留在本校读研,以后会搬到市里的校区。
闻清映一直在文化宫的手语班当义工,有位同事家里开着花艺培训机构,闲的时候他会过去看看,顺便也学了些养花经验。
九月份,有天路过省大西门,发现有家鸭脖店面正在转让,闻清映心头一动,过去问了问租金。
对方发现他是聋哑人,报了个稍低些的价,闻清映却摇摇头,示意别人按正常来就行。
原来那家老板和房东心善,见他不愿意占便宜,于是介绍了相熟的装修公司。
花店就这么准备了起来。
云南保研复试的那一天,花店正式开张。
下午时分,云南来过一趟,跟他讲了讲保研的事情,说起自己交钱没交上,幸亏有位老师帮忙。
还不到晚饭时间,云心来接走了她。
花店第一笔生意是一位姑娘带来的,那姑娘也是在文化宫认识的,下午五点,她来拿订好的花。
刚刚把花搬上电瓶车,闻清映背对着店门修剪绣球,外面有个客人喊:“老板!”
闻清映习惯性地没动静。
男人接连喊了两声,不耐烦了,姑娘正好进来结账,她戳了戳闻清映的肩,示意他看外面。
闻清映转过身。
门口站着一个清瘦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淡绿菊花。
男人戴着眼镜,长相白净气质偏冷,眉心隐隐有些戾气,却又转瞬消失无踪。
视线蓦地对上,闻清映脸上空白,心里却顿时刮起了飓风。
这个男人他认识。
互相看了好一会儿,男人像是觉得奇怪,撇开目光,从花架上又拿了一把花。
报过价格之后,闻清映压住心里莫名其妙的情绪,转头翻找包花的牛皮纸。
喊住了正准备离开的男人,笨拙地包好花,用卡片叮嘱对方勤换水,闻清映转身继续修剪绣球,再不看那人。
等人离开,他走到门口,看到那背影朝着地铁站去。
想了一会儿,闻清映开始收拾东西关店门。
有很长一段时间,闻清映热衷于在陵园四处乱逛,他甚至会挨着墓碑一个个看过去,猜测埋在这里的人的一生。
因此在稍高处靠墙的地方,那年轻男人的墓碑他也是见过的。
坐了后一列地铁,转了后一列公交,闻清映去了陵园。
陪了闻秋很久,他从小路往下走,扒拉开一大丛刺柏,正好看到男人像是被吓到,不自觉地往后踩了半步。
光线从极远处来,男人看清是他,脱口而出:“闻清映?”
闻清映眨眨眼,心里暗自诧异。
等男人问完话之后,他掏出手机来打字:“好巧啊,我记得你,下午买花的先生。”
这一夜在鲜花市场旁边住下,像往常那样枯坐过了大半夜,闻清映给以前的私人医生发了一条短信:“朱医生,这个星期开始恢复训练,可以吗?”
早上回市里开好花店,朱医生的回复来了:“你准备好了?再半途而废的话重来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