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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们当然还是进了那家酒店,他们相拥着安安静静沉入眠梦。

白深正在睡着的边缘的时候,路浔突然轻轻扯了扯他后背的衣服,低声说:“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白深。”

作者有话要说:白深:王爷,贱婢困了,不想听。

第39章

我叫路浔,小时候,妈妈跟我说,“浔”是水边的意思。

我记得她的话,她说,生命是岸,苦难是水。水总会有尽头,总有它的涨落。若是水干涸了,或者水漫了出来,岸就都不是岸了。所以生命不能没有苦难,但也不要让苦难彻底淹没自己。

那时候我很难懂得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屁话,更何况那时的我中文比现在差得多。

她是我的语言教师,她最喜欢教我中文,她给我读唐诗宋词,给我讲华夏习俗,可惜的是那时的我不爱听这些。

你知道,那时的我,从来没见过她所说的老北京春节是什么样子的,没有吃过糖人,没有滚过铁环,没有逛过庙会……我排斥那些美好的我却拥有不了的东西。

妈妈很忙,她一直教我要乖。她一走,邻居就常常来照顾我,他们是一对热心善良的台湾老人,我只有跟他们相处的时候能说中文。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的普通话里还夹杂着一点儿台湾腔(笑)。

只是我不太爱说话,那时候我知道,妈妈说的苦难的水,淹没我了。

我变得怀疑一切,甚至怀疑自己。

只相信一件事,妈妈告诉我,要乖,要乖。

所以我在学校里好好学习,课间我和男孩们去踢球,下午我背着书包一个人走过一条长长的小路。

走到小路的尽头,我回到家,锁上门,拉上窗帘,坐进衣柜里。

我喜欢那样的黑暗,那样的安静,就像现在。

不过我并不能做到一直很乖,我会为了很多原因和男孩们打架,比如他们说警察的坏话,或者他们欺负小姑娘,还或者他们嫌弃街边的乞丐……

每次我带着一身伤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就想起妈妈说,要乖,要乖。

可什么才是“乖”呢?

我想逃离那时的生活,那种感觉就是水没过我的头顶,溺水死亡,无药可救。

有次假期,我一个人去了大沙漠,我想要一个没有水的地方,我宁愿渴死也不想溺水。

在那里的沙漠,水分和养料少得可怜,但奇异的是,那儿的所有植物叶子都不是绿色,而是颜色鲜艳的花,还能分泌出大量的花蜜。

那时我想,我要是能做一朵沙漠里的花就好了,生活给了我贫瘠的土壤,但我依然能够生存,并且开出花来,鲜艳,又绮丽。

我走过了沙丘、草地和盐沼,回到家的时候,没出息地躲进衣柜大哭了一场。

从那之后,大家都说我变样了。我还是没看见阳光透进来,可是我知道就算没有阳光,也能在阴暗的地方开出花来,只要不长毒刺,就够了。

在我十五岁之前的生命里,除了几起绑架案,也算不上有什么大风大浪,大部分时候都是日复一日地熬着。

在我经历的几次被绑架的过程中,救我的有我自己,也有过我爸爸以前的同事,有过我妈妈的朋友,也有过当地的警察。

我那时知道别人绑架我都是有利可图,当然图的不是我本身,是通过挟持我可以换来的东西。

我十五岁那年,犯罪团伙发生了一起案件,其中参与的还有一些警察和社会人士,最后妈妈和Jacob的母亲承担了罪名,一起入狱,直到今天还没有出来。

我第一次去探视的时候,妈妈说,阿浔要乖,听妈妈的话离开这里,自己好好生活,不要回来。

我们卖了房子,我拿着家里给的钱一个人出去闯。

后来我去了外地上学,学余做了战地翻译。那个时候,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可能生命就是这样过去,能活一天是一天,活不了就把战场血泊当作归宿。

我想起小时候,和妈妈一起出门,看见街边无家可归的人,妈妈说阿浔,你的使命就是让这些人都能找到真正的归属。

可我的归属又是什么呢?

不知道。

水淹没我了,然后我一直下沉,直到放弃呼吸。这个世界上,原来本就没有什么值得渴求的东西。

好像是我十八岁的时候,遇见了肖枭,在伊拉克。

我们两个和各自的团队走散,偶然遇到,一起待在塌得不像样的小房子里躲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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