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风这次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拍在叶南免脸上,笑骂道,“多年不见,脸皮倒是见涨不少,你以为你还是当初的毛孩子,这么大个人了还如此腻歪,你不害臊我都替你感到害臊。”
叶南风本以为如此说,叶南免便会收敛些,不曾想人家不仅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地又凑上前来,固执地说道:“哥哥,你便试一试,可好?”
那双眼睛里除了固执叶南风看不到别的,叶南风索性直接站起身来,懒得搭理他。
叶南风看他不再凑上前来,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这熊孩子长大的恐怕只是身体,脑子不知道被他都在哪儿去了,真是固执得让人想一巴掌将他再拍会西北去。
“哥可是觉得我长大了,便想要将我甩开了?”
叶南风突然听到后面这句幽幽的话,一瞬间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来,叶南风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反省自己是否有些过于小题大做,不就是让弟弟亲近一下吗?
叶南免那声音听起来语气那么沉闷压抑,好似一个苦苦等待救赎之人等来了救赎他的人,结果那人却无情地将他抛弃了。
叶南风回头看叶南免,发现这小子正愁眉苦脸地看着他,看见他转过头来,还拖长尾音巴巴地唤了一声:“哥哥。”
叶南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不妥,刚刚的一切好似都是他的幻觉。
他打消了去给叶南免叫饭的想法,决定还是先解决一下当前的问题更妥当。
之前一直没有问叶南免当初为何突然离家出去,那是他想要叶南免自己想好了之后自行更他说,可如今叶南风改变主意了,恐怕他不问,叶南免就永远不会说,而这中间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事。
叶南风走到一旁拉了什么东西一下,便听到“叮”一声响,过了没多大一会儿赵契就敲门进来了。
赵契:“主子有何吩咐?”
叶南风转头看向叶南免,道:“你想吃什么,跟赵契说,他待会儿让人端上来。”
叶南免眼睛眨了眨,好似反应慢半拍似的没跟上节奏,这会儿也回过神来,叶南风看他倒是很认真地想了想,想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最后也才蹦出一句:“哥,我也不知道这些年京中那些东西好吃,这些年胡乱吃惯了,这会儿着实不知道该吃些什么,不若将哥你喜欢的每样都来一份,反正我的口味与兄长的应该也相似。”
赵契听了叶南免这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以前世子不是最喜欢肉类事物和甜食吗?主子何时竟喜欢吃这些了?
叶南风听了叶南免这话,一瞬间就有些好笑和无奈,感觉叶南免这小子真是天生就来克他的,这个时候了都还不忘卖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谁让他放着王府的锦衣玉食不要,偏要去西北那等荒沙之地。
叶南风看到叶南免那不加掩饰的信任眼神,索性懒得再看他,便对赵契道:“将我平时常吃的那几个菜都端来,再加上一盘红绕肉和一锅鸡便好。”
赵契恭敬应是,起身出门去准备吃食去了。
赵契一走,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叶南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眼神示意叶南免也坐下。
叶南风看叶南免这会儿终于有些忐忑地看着他,才觉得这小子应该还有些救,从叶南风进门到现在,叶南免好似早就想好了对策般,好话说了一大堆,还时不时地不小心卖个惨,将能够想到的套路都用了个遍,什么表情都有,就是没有忐忑心虚的表情出现。
“说吧,当初为何想要离家出走。”叶南风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眼睛一直看着叶南免,若换作常人,只怕这会儿已经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见叶南免还一脸若无其事,好奇地问叶南风:“哥,你适才可是想要去给我叫吃的?并非讨厌我而想要离开?”
叶南风面无表情,“先回答我的问题。”
叶南免却耍赖,“我是弟弟,兄长不应该优先照顾弟弟吗?哥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就告诉你,反正我这个问题需要的时间又不长,若哥你刚才直接回答我了,这会儿我都有开始回答你的问题了。”
叶南风皱眉看着叶南免,原来他的弟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是变了。
叶南风:“是,你是我弟弟,无论何时,只要你做的事没有超过我的底线,我都不会讨厌你。”
叶南免听了这话,脑子里飞快转动,嘴上笑着答道:“这可是兄长你说的,说话算话。”
叶南风没有答话。
叶南免也不在意,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自然也要包容自己的兄长一下。
叶南免:“想来兄长对于这个问题已经想了很多遍,心里也有无数种答案,其实当初我离家出走的原因有多个方面,兄长或许猜中了其中一二。”
叶南免抬头看叶南风,叶南风懒得理他,眼神示意他继续讲,于是叶南免笑着继续道:“那时骥成兄一夜之间苍然离世,我心情不好,恰好那时兄长不在家,心中之痛无处可诉,加之小时候或许是黏兄长黏得厉害,兄长长时间不在家让我有些不适应。”
叶南免说到这儿,看了一眼叶南风,随即将头转向窗外,“那时我年纪尚幼,以为将一切悲伤难过用每日的汗水来冲刷,便能将一切冲刷干净,或许是当时年纪还小的缘故,连我自己都将自己欺骗了,就这样一直等到了兄长回来之后,那时我以为所有的悲伤都已经被治愈,故而不曾再向兄长提起,或许潜意识里也不想提吧。”
“直到上元节那日,我喜欢上一个人,可之后又没几天就听说他心里一紧有了别人,那时我万念俱灰,甚至没了救生欲望,我几次三番欲将他抢来,可我知道我们根本不可能,他心中之人并非是我,我抢不走他。”
“此时,我才意识到,以前的那些悲伤并没有消失,反而越积越深。我难受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想明白了,我要离开京城,去一个全新的地方生活,于是我更加努力习武,也计划好了去哪儿,这就是我当时离家出走的原因。”
叶南风听了这话,讲记忆中发生的事情与叶南免描述的时间对起来,发现时间线确实能够对上,叶南风打量了叶南免一会儿,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眼。
叶南风:“抱歉,当时是我不好,明知蔡文与你关系好,应该留在你身边陪着你,却因为其他事情而忽视了你,让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是我的不对,以后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我保证那是最后一次。”
叶南免摇头,“兄长不必觉得愧疚,我说出来便是不希望兄长难受,若说出来了兄长又自责难受,那我还不如不说,兄长乃是我最重要之人,我不希望兄长有任何不开心。”
叶南风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或许是因为在西北待的时间长了,叶南免的眼睛也同西北人一样,明亮干净,好似一弯清凉透彻的清泉,里面装着他独有的认真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