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白檀似笑非笑地睨着这些人,“你,杜元书,在林小宁鼓起勇气反抗时,劝他息事宁人,用你那一套受害者有罪论,建议辅导员各打五十大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杜元书伏在地上辩解道:“我没有坏心的,我只是想事情赶快得到解决,还校园一片清静,这样难道也有错吗?”
白檀摇了摇头,冷了神色:“当然有,漠视犯罪,本身就是一种难以饶恕的恶。正是因为有你这种人的存在,所以才有那么多受害者忍气吞声,被打骂,被羞辱,已经足够让人难以忍受了,遍体鳞伤的林小宁站出来喊疼,你却告诉他得饶人处且饶人,怪他做事不够谨慎,不够活泼讨喜,不够宽容大度……”
“总之,一切都是林小宁的错。恭喜你,洗脑成功了。林小宁他,成功患上了抑郁症。你,开心吗?”白檀微微俯|下身来,冷冰冰地笑着问道。
“我,我不知道会这样,真的不知道……”杜元书嚎啕大哭。
白檀的谴责还在继续,“你,季朋,天生高大健壮,开朗外向,所以就无论如何都看不惯林小宁,强迫他端着笑脸讨好人,自以为是地劝他打开自己,积极阳光一点,又不知道从哪里得出来的一套荒谬理论,给阴郁内向,笨嘴拙舌的人贴上‘反社会心理’‘潜在变态杀人狂’的标签。也恭喜你,高贵冷艳的‘暖男’。”
季朋攥紧拳头,额头青筋毕露,“我是在帮林小宁,是他自己承受不了压力,如果他没死的话,我或许已经将林小宁的性格改造成功,到时候我们会成为关系亲密的好朋友……”
白檀又笑了:“好朋友?不,不会的,其实我知道你这个人不坏,但是你刻板印象太严重了,仿佛在你的世界里,人人都必须笑意盈盈,没心没肺,否则就是不够健康,将来一定蓄意报|复|社会。季朋,每个人都会产生负面情绪,区别只在于多少。不要因为你不喜欢,就仇视所有的负面情绪。小宁他不是神经病,不是窝囊废,更不是娘娘腔,他每一次伤心落泪,每一次失控自残,都有合理因由。你不该将他视作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老祖宗都说求同存异,性格没有高低好坏之分,反而各有利弊。你健谈爱笑,能跟同学们打成一片,这是小宁非常羡慕的一点,他崇拜你,欣赏你。你却难以忍受林小宁那种完全跟你相反的性格,活生生从精神上扼杀了他。”
这番话说得季朋辩无可辩,他捂着额头,语无伦次地说道:“是我错了?怎么可能会是我错了,从小到大,我都非常受欢迎,阴郁敏感,自卑内向的人,难道不是天生就有罪吗?不是活该被所有人讨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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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小尾巴,明天交代清楚就能完结啦
第244章孤岛惊魂(十六)
“我,我什么都没做,真的,学长你相信我!”柯黛黛凑过来,楚楚可怜地说道。
白檀垂眸看她一眼,淡淡道:“你是什么都没做!可是你错的,恰恰就是这个什么都不做,孙文宇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带着一帮子人对你围追堵截,他们甚至还当着你的面,通过欺负林小宁的方式,来博取你的笑容,而你竟然就那么心安理得地看着,静静地看着,什么都不做。大家夸你漂亮清纯,我却觉得,你的心跟你的人一样丑陋不堪!”
李老师趴在白檀脚边,极近卑微地说道:“那我呢,白檀,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平常接触不到林小宁,跟我没关系。”
白檀悲悯:“怎么会接触不到呢?林小宁无数次向老师您寻求帮助,可是,您畏惧孙家的势力,做了一个沉默的帮凶,冷眼旁观自己的学生饱受凌虐。”
“我,我不敢啊……”李老师难堪地说道。
柯黛黛还想缠上来哀求,白檀挥开她,霍然站起身来,朗声道:“你,你,还有你们!有的在跟林小宁竞夺奖学金、保送名额时,为了获胜,故意传播流言,诽谤林小宁;有的生来喜欢八卦,根本不管事实真相,添油加醋地大肆宣扬;有的见林小宁纤弱可爱,逼他做自己的同性恋人,试图偷偷猥|亵他……”
一桩桩一件件,白檀如数家珍,说得所有人都垂下头颅,无地自容。
“呵。”末了,白檀轻蔑地看向孙文宇等人,讽刺地勾了勾唇角,“真是太可怕了,每天生活在这样的炼狱当中,除了死,还能怎么办呢?最可怕的是,这些沾染鲜血的侩子手们,竟然能够在林小宁尸骨未寒的时候,大言不惭地对他进行批判,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骂他是胆小鬼,没有担当,只懂得逃避;骂他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家人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到成人,他说死就死了……”
白檀闭了闭眼睛,感受着无边无际的阴冷和黑暗,幽幽道:“我若是林小宁,只怕躺在棺材里都要被这些话恶心得活过来,一想到死后要沦为你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真是连骨头缝都发寒。”
柯黛黛等人连哭得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拼命诉说着自己的后悔。
白檀厌烦地摆了摆手道:“不必做戏了。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他坐回椅子上,冷若冰霜地说道:“把孙文宇和任真真丢到海里喂鱼,至于蒋南娜,念在孩子的份上,饶你一条命,只希望你以后好好待这个孩子,否则,长青岛不介意收养他。”
“不,不会的,我肯定做个好妈妈……”蒋南娜劫后余生,吓得瘫软在地,大睁着眼眸,一个劲地重复道:“做个好妈妈,做个好妈妈……”
村民们应了一声,抬着两人就走了,隔着很远都能听到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声。
白檀对着鬼哭狼嚎,全力挣扎的柯黛黛等人道:“你们有罪,但罪不至死,但愿你们的忏悔持续得时间长一些,否则的话,哼哼……”
柯黛黛等人后怕不已,庆幸自己不会沦为海底冤魂,哭叫着说道:“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这样的人间惨案,小宁不是第一个,恐怕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陆大侦探。”白檀仰首,望着不远处被三五村民钳制住的陆乡,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若是有心,还请以后多保护一些像小宁这样的孩子。”
陆乡心底咯噔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檀!我跟你说滥用私刑是违法的,你赶快跟我回去坦白从宽,你放心,我给你请最好的律师团队,不会判刑太重的……”
白檀闻言乐不可支,抿唇笑道:“陆大侦探还真是贼心不死啊,我跟你说过,同我谈恋爱会有性命之忧的,你不怕?”
“老子怕个屁!”陆乡骂了一句,正要施展拳脚,拼力冲出村民们的重围,制住白檀,忽然觉得手脚一阵发麻发软,脑袋也昏沉沉的,他不甘心地睁了睁眼,哑声道:“你,你给我下药……”
眼前升腾起袅袅白雾,触目所及都是隐隐约约,一片朦胧,陆乡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发狠咬了下舌尖,直咬得满嘴腥甜,才勉强恢复了一点意识。
一抹纯净如雪的白色由远及近,停在陆乡面前,有人轻不可闻地说道:“小屁孩,在我面前也敢称老子。唉,你也太嫩了,嫩得我都不好意思下手。”
沉沉黑暗之中,陆乡模模糊糊地想道:我都快三十岁了,哪嫩了?我以后天天风吹日晒,使劲糟蹋这张脸,成吗?
一只带着凉意,干净修长的手伸过来,抚了抚陆乡侧脸,呓语般说道:“睡吧,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清甜的花香缓缓在空中荡开,陆乡嗅了一口,忍不住沉醉其中,很快就昏睡过去,鼾声大作,柯黛黛等人也软倒在地上,已然人事不知了。
汪有福毕恭毕敬地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白檀取出一个白色药瓶,道:“一人一粒,给他们吃下去,然后,派人送他们回岸上,等他们醒过来就会因为创伤后遗症,记不清楚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记得,往青城大学那边上报消息的时候,就说三个实习生因为天气恶劣,不幸遇难,名字分别是孙文宇、任真真、白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