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都忘了少爷每到这个时候咳嗽就会厉害起来,真亏得霖少爷你一直都记得。”容姨十分感激地接了过来,又看着杜霖说,“看你全身都湿透了,快进去吧,洗个澡换上干的衣服。”
“不了,学校还有事。”杜霖摆摆手不在意地说,转身的时候又看了正在跟人交谈的江优赜一眼,见容姨还想留他的样子笑了笑又说,“没关系的,不用告诉他我来过。”说完在容姨来不及阻拦的时候就跑出了后院。
目送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离开容姨才无奈叹了一口气回到宴会厅里,其实她也知道杜霖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所以才没有勉强。
“容姨?”平稳温和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容姨回头,就看见了江优赜。
“少爷,您还不去休息吗?烧还没退吧?”容姨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江优赜一到换季不仅容易咳嗽,一旦烧了也不容易好,这点总是让她很担心。
“嗯,我就是来跟容姨你说一声的,我要先上楼了。”江优赜微笑着对容姨说,远处其实看不到,他这时的脸色并不是太好,额角沁着些许微凉的薄汗,脸颊上也泛着一层很淡的红,兴许是里面人太多的缘故,而且总觉得他看上去有些疲倦,这让容姨看着觉得很心疼。
“快去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学校的吗?”容姨瞥了这时从正门进来的一个人一眼,想到刚才站在门口的杜霖,她在后面加了一句,“烧退不掉的话霖少爷肯定会发现的。”
江优赜笑了笑,没说什么,朝容姨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楼。
4
“老实给我交代,昨天杜霖都跟你说了什么?”一面削着苹果,一面恶狠狠瞪了一眼病床上坐着的萧晴,方雅然很好奇昨天的事,虽然萧晴回来之后已经平静了很多,但是因为后来的一些检查,让方雅然没有找到机会去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杜霖找到她是肯定的,因为最后是杜霖把人送回来的,但他回来后把医生找来人就走了,甚至连招呼也不打一声,让方雅然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医院里找了很久。
“他说要我相信他。”萧晴好笑地看着这个鼓着腮帮子一脸气乎乎样子的好友,她对杜霖有明显的敌意,因为每次遇到杜霖她就完全没辙,所有她想知道的情报一旦遇到杜霖就成了完全的秘密,不要说怎么挖都挖不出来,连一点点探询的入口都没有,除了碰壁还是碰壁。
“就这样?”手抖了抖,苹果皮掉了一截在地上,是气的。
“嗯。”萧晴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很奇妙的,她真的相信他,在他说让她放心之后。
“你啊,已经被他迷住了。”方雅然叹气,她是不知道杜霖有什么好,一张时常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跟那种谁都不屑理会的态度,总觉得喜欢上这样的人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偏偏她眼前就有一个。
萧晴却摇头,然后抬眸注视着方雅然,“我喜欢他,这是真的。”她的表情认真,有一种坚定,看着方雅然的时候,有一种她自有的说服力,“但是我看得清楚,我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我明白你的意思,喜欢一个人,是你自己的事情,是吧?”方雅然看着她问。
萧晴点头,她垂眸看着自己交叉相握的手,想了想之后说,“有些人,恋爱了之后会吵架,会分手,而我,其实只在乎这样一种心情,何况杜霖他……”想到了他跟平常人不一样的能力萧晴没有把话说下去,能读出别人心思的人又怎么能跟正常人一样交往?虽然可能有些事不用说就能被他知道也很好,可是久了会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摊开摆在了人家面前,而那个人在想什么她却完全不会知道。感情的事无论深浅,始终要建立在公平的基础之上,但某种喜欢的心情,却可以一个人独自珍藏。“他不像是那种会对女朋友很好的男生。”把那句话接了下去,萧晴脸上的笑容并不勉强,反而有一种轻松。
“就是,他肯定不会是一个温柔的男人。”把削好的苹果递到萧晴的手里,方雅然忍不住点头,能认清这点,看来萧晴还有救。
萧晴看着这么关心自己的好友,她心里总觉得有一种抱歉,因为有些事,她无法跟方雅然完全坦白——尤其是跟杜霖相关的事。
“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在意。”咬了一口苹果,萧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才放松的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
“什么事?跟杜霖有关?”方雅然没多想就问了出口,很意外萧晴竟然点点头,但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犹豫,像是在考虑该怎么说出来,然后她却问,“你觉得学生会会长是个怎么样的人?”
“江学长啊……”方雅然见萧晴问得认真,仔细想了一下才眯着眼回答说,“我觉得他棱角磨得很平,这样的人让我想起不知哪本书上的一句话来,说黑暗很容易让人沉迷,但很危险。”
“为什么这么说?”萧晴一怔,她之所以会问方雅然,是因为她了解方雅然看人跟事物从不局限于表面,她可能会在某样东西上发掘更多的内容,但她完全没料到方雅然会给她一个那么抽象的回答。
方雅然摇摇头,镜框后面的眼睛闪着微妙的光,有点耐人寻味,“就是觉得他不普通,他在人群中不普通,你应该知道他的背景,像他这样的背景不可能在没有压力的环境中成长起来,而且在他的资料上显示他母亲死于难产,他父亲又是一个大财团的头头,可在我眼里,他本人却太过平易近人,这样的人要么是他小时候曾经经历过什么严重的事情,要么就是他自我意识实在太高,甚至有严重的自律性,但通常这样的人是十分小心隐藏着自己的内心的,如果是前者,那么很可能存在某种阴影,如果是后者……”方雅然说到这里顿了顿,她很难去想象那些自我意识很高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思,究竟到一种什么程度她完全形容不出来,摇着头便说,“……我很难想象。”
萧晴没有像她一样想过那么多,她甚至从来不觉得江优赜是那样的人,所以此刻她越听方雅然说下去就越是在意那件事。
“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好像往杜霖的牛奶里加了一点什么东西……”萧晴心不在焉的咬着手里的苹果,有点食不知味,每次她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总觉得很难心安,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杜霖。
方雅然闻言立即明白了萧晴的想法,随即问道,“你不确定杜霖知不知道?”
“嗯。”萧晴点头,“江优赜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而且就是当着我的面,所以我几乎认为杜霖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你还是不确定?”
“嗯。”萧晴皱眉,“而且被你刚才这么一说,我开始觉得这件事杜霖似乎并不知情。”
“你有没有打算当面向杜霖求证?”方雅然这时问她。
萧晴摇头,“……我想不好。”
“你是觉得杜霖跟江优赜的关系很好,好到你觉得自己插足进去说话会被杜霖认为那是挑拨,是吧?”方雅然一语将萧晴的担忧说破。
萧晴不能否认,因为她确实有着这一层担心,但反过来想,她因为自己的犹豫把重要的事情忽略掉了——事实上,这件事在她心里一直存在,从来都无法忽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萧晴看着方雅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她不知道是对是错,但她想杜霖应该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要不要我帮忙?”方雅然忽地问了。
萧晴怔了怔,看着方雅然眼里微闪的光,刹那间明白过来她想做什么,“你想去找证据?”
方雅然点头,“你放心,我只去找会长一次,而且如果没有机会,我向你保证不会插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