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萧晴还是想开机试试,如果能开机的话至少可以把号码给记下来。
才按下开机键,手机就不停地振动起来,萧晴一看,全是江优赜的来电跟短信。
她刚要拨号码,手机又振动起来,还是江优赜。
“阿霖?”一接通就传来一个沉稳沙哑的嗓音,听起来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可是萧晴依然能分辨出那是江优赜的声音。
“会长,我是萧晴。”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对方像是怔了怔,短暂的停顿之后,像是终于放心似的吁了口气,了然地说着,“原来他在你这里啊……”
萧晴也是吃惊于他的口吻,总觉得江优赜像是误解了什么,于是立即开口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他,但是全身湿透了……”她话说到这里,听见对方很轻地咳了一声,就自然停了一停,然后再想开口告诉江优赜杜霖睡着的事,对方已经先一步说,“麻烦你看着他,我马上过来。”说完就再也没有其余的话,很干脆地切断了电话。
听着耳边传来“嘟嘟”的声音,萧晴有一阵怔忡,最后那句感觉并不是很担忧,或许是因为江优赜本身给人的感觉总是显得太过冷静的缘故,但匆忙挂断的电话还是显示着他某种程度的担心,更不用提之前的那么多通电话跟短信了。
在萧晴眼里,江优赜跟杜霖明显不是亲戚或家人的关系,但她有时候不免觉得江优赜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杜霖的家人了,他的存在对于杜霖来说跟其他人似乎完全不一样,有时候她会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像是人和氧气、鱼和水那样,既自然又唯一,只是今天的事又让萧晴觉得事实似乎不像是她想的那样简单,而且今天的杜霖明显是在躲着江优赜,不然他不会说出“没地方回去”这样的话来。
但这又不是一句赌气的话,萧晴听得出来,他说没地方回去那一定就是指原本他就没有家可回,即便他现在是和江优赜住在一起,也和“家”的意义有所差别。
可究竟是什么呢?她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很好的朋友,而在第一次去会长室见的那一幕又让她觉得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就像亲人那样,但看见江优赜在牛奶里面加了药之后她又开始怀疑,到了今天,她越来越琢磨不透,总觉得他们之间像是有一张无形的网,或坚韧到了让人无可奈何,又或薄弱到了一触即破,在其中牵扯着的是某种存在着却又看不见的东西,像是一种几年累积下来的感情,或是相处时候的默契,彼此之间的熟悉,无需去刻意纵容,不用总是勉强自己,甚至可能连对方在想着什么都很清楚的一种呼吸般的存在,可还有着什么,是可以破坏它们的,也许稍不留神,就会摧毁这样的平衡,即便是用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去了解,也很可能会在一瞬间瓦解。
她不能再多想,因为再这样下去,杜霖一定会生病!虽然她不知道杜霖是什么时候来的,可从她睁开眼睛到现在也已经过了好久,刚才碰触到的温度冷的吓人,简直就像冰一样。
穿着拖鞋开门走出病房,走廊上只有值班室亮着灯光,萧晴走了过去,却没有看见有医生在。
疑惑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值班室在医院走廊的中间,正对楼梯,前后是病房,通道很长,两头几乎融进黑暗之中,对面的病房区也很安静,她一脚迈过去,值班室上方的白炽灯忽地“滋滋”作响,抬头时,白光晃了眼,却仍是好端端地亮着。
心底没由来闪过一种不安,就像那日在草丛中找书的时候那样,太过寂静的缘故使得周围的事物只要稍稍产生一点动静就会被无限放大,而此刻的萧晴忽然听见了有什么东西一声声在不远处振动着。
是她的错觉吗?又或许是附近还有人,会是医生?还是护士?
这样的频率,跟自己胸腔里跳动着的心脏节奏一模一样,甚至,萧晴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脚步的声音。
脚步声?
又是脚步声!?
萧晴僵在原地,她在这一瞬间完全不敢动弹,也不敢回头。
她知道后面是一片黑暗,但她不确定那里面会不会有人突然冒出来。
心跳声还在持续,脚步声像是越来越近。
萧晴猛地闭上眼甩甩头,像是要甩开幻觉一般,脚步声无限扩大,大到萧晴一下子又把眼睛睁开。
蓦地,所有声音一齐消失不见,她怔住,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捏紧了,手心里全是冷汗。
怎么回事?
萧晴忍住心里的恐惧,微微侧首,瞥见那片黑暗,再侧过去几分。
身后并没有人。
真是自己吓自己!
“呼……”轻轻吁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萧晴整个人顿时松懈了下来。
再等一阵,想到病房里的杜霖,萧晴不耐烦起来,搞什么鬼,值班医生也翘班,而且连一个护士的影子都看不到……心里犯着嘀咕,觉得继续在这个楼层等也没用,当然更不想往前走去找人,说实话她现在有点排斥眼前的那种黑暗,于是打算下楼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医生在,她想楼下的值班室总该有人了。
可偏偏她连下三层楼,值班室还是跟五楼的一样,一个人影也没有!
很怪异。
这种无比怪异的感觉让萧晴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难道这偌大的医院竟然没有人值班?
但从亮着灯光的值班室跟里面桌上放着的冒着热气的水杯来看,绝对不是这样。
不死心地再下一层,可害怕还是一样空无一人。
“噔、噔、噔”扶着扶手下楼,忽然看见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楼下慢慢走上来。
谢天谢地,终于看到人了!
萧晴一阵欣喜,赶紧走下去几步,但就在那一瞬间,她忽地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住。
那是一双黑色隐隐闪着银色鞋带扣的军靴,一步一个阶梯踏上来,发出了很重的脚步声。
是的,是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