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花费最多的人也没有变过,回回都是夏景生。
正是因为“独处”这一规矩,外界都觉着,兰承云早就是夏景生的人了。
夏景生名声在外,自然没人敢惹他,一来二去,这三年一次的“名角儿”比赛,夏景生竟没了对手。
不过,“角儿”赢不了,热闹还是可以看的。一到这个时候,吉祥戏班就格外热闹。
孙闻溪听着手下打听来的资料,当听到“夏景生与兰承云独处”时,不知怎的就感觉不大痛快。
瞧着手下脸上一闪而过的暧昧笑容,孙闻溪蹙眉道:“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手下日日看报纸,知晓孙闻溪和夏景生最近打得火热,自然将这呵斥当做是孙闻溪在吃味。
又想起孙其满的吩咐,让他仔细留意少爷的心思,便试探着说:“少爷,我说句不中听的,这兰老板早就是夏大少的人了,这‘独处’不过是文雅的说法,往白了说便是同房。谁都知道这戏子的戏唱得怎样倒在其次,关键是皮相要好,像兰老板那般一等一的好相貌,夏大少之前把人捧在手心里也就不稀奇了。”
孙闻溪瞪了手下一眼,头一回在人前失了风度:“就你机灵,喋喋不休的。”
手下把嘴一捂,讨好地笑了。心下却跟明镜儿似的,果真生气了,瞧着孙少这回,用情不浅啊。
比赛当天,吉祥戏班门前人头攒动,多数人连入场券都没有,却还要来凑热闹。
夏景生一进门,戏班的伙计便高喊一声:“夏大少,您楼上请。”
楼上都是一等一的雅座,且都是一人一间,仅有一扇窗户朝戏台开着,私密性极佳。
夏景生刚落座,就听见伙计高声道:“孙少,您楼上请。”
斟茶的动作霎时间一顿,茶汤沿着杯壁溢了出来。
片刻后,隔壁房间传来响动,心知孙闻溪在隔壁,夏景生连吃进嘴里的花生米都没了滋味。
又过了些时候,一个穿着大红色布衫的小厮走到台前,手里提着一面锣鼓。
“铛——”锣鼓声响,好戏开场。
戏班里挑梁子的“角儿”陆续登场,越往后牌儿越大。
每位“角儿”唱完一折,一楼大堂便有伙计捧着铜盆,挨个儿向宾客讨赏。
二楼雅间的宾客则无人打扰,若是雅间的客人要打赏,只需轻敲房里的锣鼓,自然有伙计前来收银子。
到了最后,所有的“角儿”根据宾客给的赏金角出前三,前三再加唱一折,总赏金最高者为“名角儿”,在“名角儿”身上花费最多的宾客,也可以得到与“名角儿”独处的机会。
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宾客前两轮花费的银钱不多,最后却想得那“独处”的机会,可以现场加钱,总归一句话,与“名角儿”独处的机会,价高者得。
第二十七章
却说那角儿出场,人气的高低,从那观众的欢呼声中便能窥见端倪。
应尝芳等人今日将最打眼的行头都穿戴上了,满头珠翠直晃人的眼睛。
饶是他们这般卖命,依然比不得兰承云出场时,那山呼海啸般的气势。
兰承云甫一登台,那打赏的银钱就哐哐地落到盘里,戏班伙计的报价声一声高过一声。
夏景生端着茶盏,静默地瞧着楼下的躁动。
这时候还早,他一向等到最后时分,才用高价一锤定音。
是以他悠然地品着茶,那柄敲锣用的木槌,正静静地呆在他的手边。
这时,隔间的房里忽然传来锣鼓声,紧接着便是伙计激动的报价——“孙少投了一百票。”
按一根金条十票的价钱,一百票便是十根金条,众人哗然。
楼下传来阵阵议论声:“孙少还真是大手笔啊,十根金条博美人一笑,得,今年又没戏了。”“啧,你就从来都没戏,往年夏大少独占鳌头的时候,你不也没戏么。”“这一回夏大少也来了,按往年的规矩,夏大少最后才出价呢。”“不是说孙夏两家好事将近了嘛,这轮番捧个戏子,是闹哪出啊。”
有好戏看了。
众人翘首看向二楼的窗台,静待夏景生的举动。
夏景生冷眼瞧着这情形,拾起那桌上的锤子,轻轻敲了敲锣鼓。
伙计满脸喜色地捧着盘子进来,夏景生将一袋金条放在那盘子上。
“夏大少,两百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