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个纨绔真的只是惦记一口吃食吧,景澜想。
在回去的路上景澜让其余四人先行回去复命,自己又回鹊山客栈买了一份鸦片鱼。景澜突然回想起师父常说他性情仁悯,不适合留在九天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所谓过刚易折事极必反,这样的性情更易横生心魔最后落个事与愿违。
年幼的他曾顶撞师父,魔道虽惯以心魔入道,但只要克己复礼,不放任心魔祸乱心智,与万千大道并无不同。
那个时候延清只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无感慨地说道:“不知道九天门是什么风水,魔窟里专门养出你们这种小白花。”
景澜回到客栈,先是遇见了负责守卫的景凡,他问景凡道:“他在里面怎么样了?”
景凡倒挂在屋檐上,嘴里吊儿郎当地叼着一根草:“老样子,发着脾气呢。”
景澜从窗缝里往里望去,果然看到魏子耀背对着他们坐着,看背影都能看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今晚都盯紧点。”景澜交代道,说着他自己跃进客栈,推门走进了房间。
魏子耀见景澜推门进来,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一言不发对景澜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景澜将带回来的鱼放在魏子耀面前,余光又扫了眼桌面,看到他早些时候送进来的饭菜一口都没有被动过。
“吃吧。”景澜有些无奈道:“你都多大的人了,你以为你才三岁吗?”
嘿,这个小古板。魏子耀被景澜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他转过头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上下打量了景澜一眼,心想:你这小子看上去比我还小个几岁,凭什么来教训我?
但他时刻谨记自己此时还在生气,于是并不搭理景澜,继续生闷气。
景澜见魏子耀还在闹脾气,觉得这个小少爷着实是任性了些。他将鱼往他面前一推,就转身往外走去。
“诶,小古板。”
魏子耀见景澜要走,连忙喊住他。
景澜回过头,见魏子耀坐在灯下抬眼望着他,不知为何,景澜觉得此刻的魏子耀和往日有些不同。
魏子耀看了眼桌面上的鱼,又看向景澜说道:“我看这一群人里,就你还像个好人。你这么个傻小子怎么天天和林晋桓薛遥这些贼心烂肺的老妖怪混在一处?”
魏子耀嘴里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他的眼神却平静透亮。他此刻坐在灯下抬眼望着景澜,无端给景澜一种他看透了一切的错觉。
“我师父曾说,若有一天我想走了,随时可以离开。”景澜想了想,继续说道:“许是我没有找到自己最终的归处吧。”
说着景澜就不等魏子耀回答,推门走了出去。
第23章着道
薛遥一整个晚上也在留意着魏子耀的动静。他从怀里掏出了阴司鸟,轻轻弹了弹纸鸟的脑袋,小鸟就一摇一摆地从他的掌心站了起来,贴着墙壁往魏子耀的房间飞去。
几乎是瞬间,薛遥就看看见了魏子耀房间里的画面。那个纨绔在桌边坐了半宿,期间林晋桓的人送来了他想吃的鱼。但魏子耀并不买账,又枯坐了一会儿就气得把鞋子一踢上床睡觉去了。
整个晚上薛遥都能听见魏子耀隐隐的鼾声,偶尔还能听见他起夜的动静。
但第二天一早,魏子耀还是凭空消失了。
此刻房间里早就没了魏子耀的身影,但薛遥阴司鸟里的“魏子耀”依旧在有条不紊地梳洗更衣。薛遥挑起了眉,心想自己过去真是小看了这个纨绔。
“昨天晚上我们整夜都守在这里一刻都未曾离开,今早我从门缝里见他已起身才进门通知他准备启程,谁知一推门房间里竟空无一人。”
薛遥过来时林晋桓已经到了,魏子耀的房间里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此时说话的正是景澜。
“请门主治属下失职之罪。”景澜抱拳行了个礼,将头埋得更低,其余的人闻言也俯低了身子。
林晋桓既没让景澜他们起身,也没有急着发落。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又推开窗子往外望了望,最后转过身来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景澜带人去鹊山客栈探查,仔细一些,不要错过任何蛛丝马迹。景凡负责带人沿此地方圆十里内搜查,注意低调行事。景一去镇上暗访近日有何江湖势力曾在此出没。景礼带人暗中盯住新江镇的各个出入口,发现可疑人群立即回报。”
“是!”
九天门众人异口同声说道。
“去吧。”林晋桓挥了挥手,众人各自领命分头行动,房间内就剩下林晋桓与薛遥二人。
林晋桓在魏子耀屋里的圆桌前桌下,让小二去他的屋里把他的棋盘取来。
“怪不得人人争破头都想当一派之主。”薛遥绕到罗汉床上坐下,打趣道:“把下属支使得团团转,自己无事下棋。”
林晋桓摆开棋局,头也没抬地说道:“谁说我闲着了,我这不是在看守嫌疑最大的人吗。”
林晋桓这句话说得似真非真,薛遥听闻笑了一声,他浑不在意似的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蹲在一堆看似没有规律的石头树枝前端详了片刻,问道:“这就是阵眼?”
林晋桓顺着薛遥的目光看了一眼,说道:“对,他昨晚应该很早就走了,用这些东西给我们表演了一晚上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