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你怎么看?”郭贤龄问他。
“好听,好听。”马骁看的正投入,眼睛都移不开。谁能想到台上风华无双的人,正是他的心上人,在台下对他极尽温柔,百般宠爱。
四个人又聊了许多戏曲相关的话题。马骁仰赖沈溪舟素日的教导,竟然也能搭上几句话。有了共同话题,马骁慢慢的和他们热络了起来。
“我看二公子十分喜欢沈老板的戏,不如我替你引荐一下。”徐老板和他聊得开心,见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溪舟看,很是爱慕的意思,便拉着他去了后台。
“不必了!”马骁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问题,这可怎么办!只好推说:“贸然去了,恐沈老板不太方便吧!”
“二公子不必推脱,沈老板是我的旧友,不会见怪的。”徐凤雏只当他是小孩子脸皮薄,完全不理会马骁的说辞,硬拉了他去。
到了后台,沈溪舟正在换衣服,准备唱下一场。徐凤雏颇有侠义之风,早年也帮过梓园很多大大小小的忙,沈溪舟对他十分敬重。见徐老板来了,便主动上前打招呼。
“沈老板,这位是马大帅的二公子,马骁。今日听了你的戏十分仰慕,请我来引荐一番,见你一面。”徐老板说。
“...........”马骁不敢抬头,也不作声,他知道纸包不住火,迟早要叫沈溪舟知道事情的真相,今儿是逃不过了。
“马二公子,你好!”沈溪舟并没有细看那人,更没想到会是他的小瓶子。便上前微微弯腰鞠了一躬。
“沈......老板,你好!”马骁说,他抬起头看了沈溪舟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沈溪舟听到那声音就认出了他,只是不敢相信,到底是不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前人果然是那个昨天还搂在怀里的小瓶子!徐老板在京城是何许人也,沈溪舟心里清楚,与徐老板谈生意,自然不敢用假身份。他竟不知道这个朝夕相对的枕边人,对他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久!他的情绪迅速的由吃惊变为气恼,脸上冷冰冰的,一言不发。他想看看马骁还有什么话说,两个眼睛审视着他。马骁则是低着头,躲着他的目光,不愿让他看,他此时此刻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哪还有脸看沈溪舟。
“沈老板,二公子的母亲是顾淑君,想必你们俩,以前应该见过面!”徐老板见他两人神情古怪,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见过,早就见过了!”沈溪舟黑着脸冷冷的说:“只不过往日不知二公子的身份,多有得罪了!”
“......”马骁低着头,手指紧紧的握成拳,抠着自己的掌心。他害怕极了,愧疚极了,身上都克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哦!原来如此,那你二位请自便,去座上等着听戏去了!”徐老板见气氛有些尴尬,便告辞离开了。
“哥哥!”马骁等徐老板一走,便上前紧紧拉着沈溪舟的手,仿佛一放手就要失去他似的。
“二公子,回座儿上去吧!”沈溪舟推开他的手,不看他,也不理他径直走了。
马骁知道,这回他是真的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高恪筠名言:骗来的东西,都长久不了。
第35章
马骁回到座位上,神情就变了,脸色苍白,一言不发。人坐在那儿,魂也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沈溪舟的反应,让他害怕极了。
“二公子,可是受了沈老板的气?”徐老板见状就问。“你不必放在心上,他那个人素来脾气如此,不肯与人亲近。我都当他的戏迷多少年了,才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沈溪舟何曾对其他人上过心,戏迷无论怎样捧他,他都是礼貌而疏远的陪着说几句话。只有马骁能让他这么真心,这么体贴的爱护,可没成想这个人却一直在骗他。
“哟!这是怎么了?”郭贤龄也连忙问。
“没事,没事!稍微有些不舒服。”马骁勉强挤出点笑,总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体统。
今天这场戏对应此情此景也倒算是应景了,谢素秋假扮太守之女去追求赵汝舟,他是假搬小瓶子去追沈溪舟,唯一不同的是,台上的戏两个人是欢欢喜喜成了亲,台下的他们却面临着大危机。硬撑着听完了戏,马骁就告辞了。他此时哪还有心情去谈什么军工,他的哥哥都要保不住了。落幕之后,马骁就在后台出口的地方一直等着,烟一支接一支的抽着,不一会儿就看见松亭妆也没卸,着急忙慌的跑出来了,就连忙上去拉住松亭:“大师兄呢?”
“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进去看看吧!”松亭气的直骂他。他见马骁来后台找沈溪舟,然后沈溪舟脸色就难看的要命,便猜到了几分。
前几日沈溪舟因为柳桥的事情没少伤心,他的性格一贯是心中有再多事也不说,汪雪莺怕他老憋着不好受,让众师兄弟轮流陪着说话。好不容易才缓过点劲来,又被马骁这事当头来了一击,心里憋着多少气。可是再怎么难受也不能对不起观众啊!干了这一行,观众就是衣食父母。他强撑着演完戏,才下了戏台,还没换衣裳没卸妆,就皱着眉说胃疼。几个小师弟连忙去拿热毛巾说给敷一敷,还没等毛巾拿来,沈溪舟便趴在那里,吐了一口血出来。松亭看他这个样子吓得连妆也没卸,就连忙跑出来叫车,准备把人送去医院。
马骁也急的跑到后台,看到沈溪舟还在那儿吐,竟然还带着许多血丝。“师兄,师兄!”马骁心疼的掉下泪来。他从没见过沈溪舟这个样子,慌的不行,想上前去搀他,却被沈溪舟一把推开,摔在地上。
“你出去!”沈溪舟虚弱的说,声音没有半分气力,语气里却是透着严厉。小师弟扶着他坐到椅子上,又送来茶给他漱口。马骁哪里想到沈溪舟真的发狠这样推自己,又伤心又自责,也不从地上爬起来,呆呆的盯着沈溪舟看。
“你先下去吧!别再在他面前碍眼了。”松亭同他说,“我们会照顾着!”几个师兄弟把沈溪舟扶上了汽车。
马骁也连忙爬起来,冲到门口叫了黄包车,跟着汽车去了医院。
在医院处理了一会儿,医生便让沈溪舟住院了,说是胃出血,要住院观察。汪雪莺闻讯赶来,办了手续,又请了人照顾着。马骁不敢叫他们看见,躲在墙角暗自神伤。等他们走了以后才悄悄的摸进病房里。
沈溪舟卸了妆睡在那里,脸色蜡黄,嘴唇干燥的起了皮,哪里还有半分台上的风流俊雅。手上扎着针,玻璃瓶里冰冷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流入他的身体。马骁跪在床边,见他这个样子,心头的肉就像被人重重的揪了一把似的疼痛难当。他轻轻的拉着沈溪舟的手,那手凉冰冰的,马骁便把那手紧紧攥着,想让他暖一点。
“你怎么想的?”沈溪舟知道他来了,也不挣扎,任他握着手。
“......”马骁低着头啜泣,说不出话来。
“二少爷,你是不是,想和我玩一玩儿,腻了就丢开?”沈溪舟得知马骁真实身份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他并不是没有质疑过马骁的身份,明明两个人在一起以后,马骁有很多机会同自己坦白的,可是他没有。他存着什么心,还不好猜么。“所以连自己是谁都不稀罕同我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