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雨不敢轻举妄动,合上双眼假装还未苏醒,想着要找时机趁他们不备好逃走。
张珂弯腰钻进后排,将缩在宽阔连排座椅上的谢霜雨抬了抬,然后靠窗坐下,把谢霜雨的头放在自己的双腿上,充当膝枕。他垂着眼,温柔地用手抚摸谢霜雨的脸。
黑瘦男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啧啧了两声,随后发动车子。
脸颊传来被人触摸的微微酥痒,谢霜雨感觉自己半辈子的忍耐力都用在这一刻,强忍着用手打开张珂手掌的冲动,心脏像是缀着千斤顶,差点憋岔气。
忍。
要忍住。
谢霜雨反复告诉自己。
至少忍到他们停车解手或吃饭,或者开到人多眼杂的地方,再不济也要忍到孔子号出现。
”他醒了吗?“黑瘦男冷不丁问。
谢霜雨心跳漏了一拍,以为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苏醒,如果是这样,张珂保不准会再给他来一针麻醉剂。等再醒来时,估计都从云南出境了!
他套着宽松运动裤的双腿,肌肉不由自主地紧绷着,蓄势待发中只听张珂笑了一声,说:“醒?肯定没醒,要是醒了绝不会任我抚摸,他忍不住立刻给我一拳。”
黑瘦男奇怪道:“这药效也就五六个小时,这都下午三点了他居然现在还没动静,不会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吧?”
张珂说:“他跑马拉松,41公里能进4小时之内,你觉得他会是病秧子吗?”
“那倒不会。”黑瘦男说,“你看好他,我们得开夜车,别弄出麻烦啊。唉,要不是你非得来庐州这一趟,哪这么多事?本来我们现在都在泰国……”
“少哔哔,赶紧开,开这么慢你没吃饭吗?”张珂嘲弄说。
黑瘦男说:”限速你没看到啊,开快了被拍照又是麻烦。说起吃饭,等会停会车,我抽根烟。”
几分钟后他拐进下高速的小路,将车停在路边,从衣兜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张珂出声说:“出去吸,别把车里熏得乌烟瘴气。”
“好好好,免得熏着您两位爷。”黑瘦男阴阳怪调,拉开车门,路边是片半人高的野草丛,他就站在草地边抽烟。
张珂中午吃的是干巴巴的饼干,喝了一整瓶矿泉水,现在瞥到野草丛,尿意就上来了。低头看了眼谢霜雨,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深蓝老师,霜雨,谢霜雨?“
谢霜雨身体放松,一动不动。
“果然没醒。”张珂放心地下了车,车门虚掩着,走向野草丛,还不忘知会黑瘦男,“我去放水,你看好他。”
黑瘦男吐出烟圈,不在意地摆手,”知道了,能出什么事,就算他醒了,有我在能跑得了么。“
越野车内,谢霜雨悄然睁开眼,没有浪费时间立刻爬起身,摇了摇酸痛的胳膊往前座爬去。
他要直接把车开走!
可他的手臂只伸出半截就停住,方向盘的钥匙孔里空空如也,显然黑瘦男下车时顺手把车钥匙拔走了!
谢霜雨心头火起,再有涵养也忍不住无声咒骂了一句,但他反应也是极快,发现没有办法直接开走车后,立刻收手侧望观察。
张珂背对着车,半隐在野草丛里,而黑瘦男虽面朝小道但低垂着脸吸烟,他从另一面出车门,正好可以避开两人的视线。
车门轻轻被推开,谢霜雨屏住呼吸,浑身肌肉紧绷如铁,如猫般落足无声,一步步退远。
他十分小心,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又得避开黑瘦男的视角,所以速度并不快。等张珂放水结束,转过身一眼瞥见谢霜雨的身影时,他才刚刚到高速路口。
”谢霜雨!“张珂一声大吼,拉上裤子就追,“人都跑了,你还抽个屁烟,开车追啊!”
谢霜雨立刻拔腿就跑,两步上了高速公路,朝来时的方向狂奔。他本就跑得快、耐力好,现在又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张珂压根追不上。
心跳急速加快间,谢霜雨回头看了眼,张珂还在追但离他越来越远,可黑瘦男已经发动越野车,正使上高速路要逆行来拦!
时不时有车疾驰而过,车主眼见居然有人在高速路上狂奔,刚拉下窗想骂,又见一辆大型越野车正气势汹汹地迎面而来,差点吓出心脏病,连连避闪,几乎要撞到护栏上!
“张珂你这疯子!”谢霜雨嘶声骂,混乱间看到张珂放弃靠腿追人,拉开车门跳进去,意图直接用车堵他。
远远看到收费站,谢霜雨一算自己肯定是跑不到那,于是边跑边掏出手机,快速点开110,“喂,我要报警,发现通缉犯张珂,车牌号滇****,他整容改名为李钰,正开此车意图出境!车牌号滇****!我在被追杀——”
越野车宝蓝反光的车头轰然侧撞而来,速度快得只在眨眼之间,而身边高速防护栏旁是两米多深的矮地,谢霜雨避无可避,电光石火间,不得不一跃而下跳进矮地。
”你他妈的想干什么!“张珂勃然大怒,”你想撞死他啊!“
黑瘦男也怒了:“撞死个屁,顶多撞断腿。你还不赶紧下去追!我跟你讲,要是条子来了,我就自己先开车跑,你自个在国内做情圣去吧!”
张珂没时间跟他吵,猛地抡开车门,眼前谢霜雨已经从矮地上爬起来,张珂立刻顺着侧边快速往下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