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人去逛了旅游区的古镇,傍晚回到老宅,谢霜雨动手下厨做了晚饭,晚饭后便问张雪崖要不要泡温泉。
“我先去看看。”张雪崖有些警惕,怀疑谢霜雨是不是又想逗自己。
他跟着谢霜雨穿过后院,走到小树林中,只见两棵霜叶深红的枫树边,有一个清可见底的小水潭。小水潭直径两米左右,不深,水位顶多到人胸腹,底部和侧面嵌着光滑的鹅卵石,还有一块表面平整的大青石沉在水底,看着像是人为摆放,当作座位。
夜风微微拂过,枫树摩挲作响,几片深红枫叶缓缓飘落到水面上。
张雪崖蹲下身,伸出手探了探水温,暖洋洋却不烫手,很舒适的温度。
谢霜雨:“怎么样?没骗你吧,要不要泡?”
张雪崖站起身,左顾右盼了一番,问:“就这一个温泉?周围连个围栏都没有?”
“没,野生树林,哪来的围栏。”
“那万一有人过来怎么办?”
谢霜雨不在意说:“这地方偏,基本没人。万一有人过来就过来呗,喊一声自然就会走开,又不是女人,被看两眼也没什么。”
张雪崖:“……”
“我不泡。”张雪崖本就对泡温泉兴致缺缺,此刻又听谢霜雨这么一说,便彻底没了兴趣,踩着沙沙作响的枯叶回老宅去了。
谢霜雨也不勉强,叼着一片红通通的枫叶,往回走。他回房稍稍冲了澡,取了宽大的外套和浴巾,独自来树林里泡温泉。
脱了外套,便是修长的裸·体,浑身肌骨均匀,可谓肩宽腰细腿长肤白,又因为时常锻炼,腰腹覆着轻薄有力的肌肉,不会夸张,但也不单薄,完全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他坐在青石上,将身体完全浸入水中,双臂交错放在岸边,下巴搭在手臂上,舒适地闭上双眼。
衣服和浴巾都挂在枫树横逸的枝丫上,手机则在岸边不远处,悠悠地播放着舒缓的音乐。
十步之外,商焰静静地注视着谢霜雨。
夜色无边,树林中光线暗淡,商焰一身深色衣服,站在枝叶繁茂的树后,整个人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如果不弄出动静,谢霜雨怎么也不会发现就在几米之外,竟然有人一直看着他。
商焰在忍耐。
他就要离开了,本不应该再出现在谢霜雨面前。可他实在忍不住,明知道谢霜雨伸手可及,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但他已经出现在谢霜雨面前两次,不能再多做交涉,否则存在感进一步加强,引起谢霜雨的怀疑,不知道是否会引起因果线的变动。
只能默默地窥视。
哗啦——
谢霜雨站起身,腰部以上破水而出,水珠顺着白皙的皮肤缓缓流淌,白玉般的背部沾了片朱红的枫叶。
他将湿淋淋的黑发将后捋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漆黑明亮的双眼,透明的水痕顺着下颌的弧线蜿蜒而下,滴落在形状优美的锁骨内。
简直性感得要命。
商焰呼吸微顿,心底流淌的岩浆翻滚出炙热的波澜,手掌贴着的树干被扣出深深的指痕。
偏偏谢霜雨毫无所觉,一手按着岸边地面,一脚跨出水面踩上枯叶,微一用力,整个人轻盈地跃上岸。
浓烈的灰暗中,他赤·裸的身躯是最显眼的亮色。
“谁?”
谢霜雨耳尖一动,略有所觉,朝商焰站立的方向遥遥望去。
是我——
商焰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回应,在无数难眠之夜,无数靠音频度日的岁月,他都曾幻想谢霜雨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呼唤自己的名字……
他曾无数次回忆谢霜雨在他面前的每一种姿态,微笑或生气、苏醒或沉睡、衣着飒爽或宽衣解带……但回忆终究是镜花水月,当真实的谢霜雨出现自己的面前,他引以为傲的忍耐力便溃不成军。
商焰尝到了舌尖的血腥味,牙齿陷入下唇内侧,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他没有回应,也没有动,眼睁睁地看着谢霜雨打消疑惑,匆匆用浴巾擦拭了身体便穿上衣服,转身离开。
直到谢霜雨的背影完全没入黑夜,消失在视野里,商焰才捂住脸,自嘲地苦笑一声。
“我这是在饮鸩止渴。”
他这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一旦体会过这种真切与谢霜雨接触的感觉,又怎会甘心一直苦等没有希望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