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姑娘们都飞快地奔出来,看到流照君和姬云裳都很吃惊,但一听到他的话,目光中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充满生机的光。
“咦?流萤姐姐呢?”流照君环视一周,没看到流萤,不由问了一句。
“流萤接客呢,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云红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珠宝,她是真没想到这小弟弟还有小妹妹这么有钱,“蛮正常的,流萤有时候会被接走去府上,一般晚上就会回来,看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快了。”
另一个姑娘看着这些珠宝,也不沾手,笑得十分高兴:“流萤姐姐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就在众人说笑的时候,一伙黑衣的家丁走了过来,扔下了一卷竹席:“黄妈妈,流萤还给你们,这是嫖资和赔偿,五百两。”随手一叠银票扔在地上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流照君和姬云裳都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地上沾满尘土和血污的竹席,完全不敢动。
云红等姑娘们好像曾经看到过这种场面,眼中尽是悲伤,但也好像认命了一般,不发一言。青楼女子,命贱,五百两就可以买了这一条命。
云红胆子稍稍大些,蹲下轻轻小心地拉开竹席的一角。
一张血肉模糊的容貌,右眼球脱落而出,半张脸已经没有了脸皮,另外半张也是布满恐怖的青痕,完全瞧不出这张脸从前的样子。
云红像是被惊吓了一下,抖了一下,手下一滑,整张竹席就被翻开了。
姬云裳实在忍不住,捂着嘴跑到一边吐去了。
这个身躯已经丑陋不堪,没有一块好肉,全是鞭伤烫伤,还有人撕咬的痕迹,说是一块烂肉都是好的了。
流照君倒退了一步,满眼的血红,想移开都不能,这不是流萤,那个虽然妖娆妩媚,但还是气质平和的流萤怎么可能是地上的这堆烂肉呢。
尸体的手上抓着一支白玉兰花簪,死死地不松手,这是上次姬云裳她们送给流萤她们的礼物,但此时洁白的玉簪上满是血污,干净的白玉兰早已染成了红色。
“这不是流萤,这不是。”流照君失神地摇摇头,满脸苍白,倒退数步。
“她是流萤。”云红强忍着悲痛,轻轻缕了一下女尸的鬓角,让这尸体看起来体面一些。
众姑娘们眼中都有泪光,但谁都没有哭出声。在青楼,连哭都不可以,只能笑。
“流……”匆匆赶到的疏楼龙宿和靖沧浪本来只注意到流照君,但一看现场,顿时都噤声了,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不堪的死法。
太史侯本来也是气势汹汹,但到来的瞬间,也吃惊非常,顿住脚步,不出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接这种生意!”流照君突然反应了过来,红着双目瞪着老鸨,揪住她的衣领。
疏楼龙宿见流照君有些情绪失控,赶紧和靖沧浪一起拉开他,老鸨哆哆嗦嗦地跪坐在地上,哭得泪水纵横,糊化了脸上的妆容:“大爷,我也不敢不接啊。青楼本就是卖的,能赚钱怎么能不接?再说了,流萤也是同意的。”
“流萤是同意的。”云红点头赞同老鸨的话,飞快地拭去眼角的泪水,“那是名暴虐的主儿,可是,是林家的嫡幼子啊。”
林家,流照君想起来了,那是流萤的心上人的妻家。
“流萤姐姐是为了再看一眼,哪怕机会很少,也不可能,再看一眼那个人啊。”一个小姑娘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泪水滴在地上,无声,很快就被地上的地毯吸收了,不见一丝痕迹。
流照君回头再次看向地上的竹席,血迹已经和地上红色的地毯融合,分不清楚哪里是鲜红的花朵,哪里是流下的血水。
这栋百花楼中的艳红,都是姑娘们的血染就的,否则怎么会这么艳,这么美?
流照君木然地看着女尸,缓缓蹲下,扯了扯白玉簪,但没有扯离分毫。
“骗子,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了吗?不是说不再看重情了吗?那为什么还要接下这单。”
“公子,这……姑娘们还赎吗?”老鸨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你眼中,这些姑娘们就是银子吗?”流照君愤怒地等着老鸨,恨不能撕了她,但这有什么用?人家不过是在做生意而已,而且流萤也回不来了。
姬云裳指着那堆财宝:“拿上这些,滚!”一声尖叫,带着愤怒,让老鸨抖了几抖。
老鸨赶紧用大大的布包包住这些财宝,一溜烟就跑了,她是万万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
“呜呜呜……”在老鸨跑后,姑娘们终于敢哭出声了,一个个抱着彼此哭倒在地上。
“你们好好安葬了流萤。”流照君将身上所有的金全部拿了出来,姬云裳也同样,“你们先住在这里,过两天我再来看看你们。”
“嗯,我等你回来再将流萤下葬。”云红点点头,一看其余三人就知道是来捉流照君和姬云裳的。
太史侯这次没有发什么火,直接领着四个人回到学海,也没说什么责罚处置。
靖沧浪和疏楼龙宿此时也管不了当初是什么心思了,都有点担心流照君现在的状态,姬云裳也不是很好。
两个堪称从未见过世间残忍一面的人都神思恍惚,一下子就见到这种惨不忍睹的死亡,都不能反应过来,姬云裳第二天就发了高烧。
姬云霓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照顾发烧的姬云裳已经让她手忙脚乱,流照君一直不上课,在湖边一发呆就是一天,也幸好有靖沧浪一直陪着,不怕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