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永一走,乔纪维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地里的活计也随之全部压在乔纪维身上。虽然乔纪维力气小,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不然以后这地种起庄稼来可不方便。
好在钱大永走之前已经把大部分的地给锄完了,二月间的农活也不多,乔纪维干起来倒也挺轻松。
钱母这几日还记挂着乔纪维搅黄婚事这一箩筐子事,遂而看见乔纪维也跟没看见一般,不跟乔纪维言语,虽说之前跟乔纪维说话时也大多是恶语相向。因为钱大永不在家,饭也不做了,好在翡翠这时已练就了好厨艺,倒也饿不着这三口人。
一日乔纪维正扛着锄头往田野里走。正好看见黄云天和袁其两个人。黄云天背着行李,袁其在后面拉着他的手。两人走走停停,黄云天也是一步一回头。
袁其恳求道:“你就留下来吧。”
黄云天伸出一双手,抚摸袁其的脸颊。“上头说我必须得走了。以后我准回来的。”
袁其道:“那我也要去。”
“你去终究不方便,还会给我添麻烦。放心,干完这一票,我立马回来看你。”
乔纪维正好从旁经过,和黄云天正脸相对,“这是要走?”
黄云天点头,“正好跟大永一路,这时候赶赶,看看能赶上他不。”
乔纪维随口道,“大永容易信人,你可得替我多关照关照他。”
黄云天笑得俊朗潇洒,“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得关照他啊。”
说完黄云天转过额头,对着袁其的低喃有如情话:“我走了。”
随之背起行李向前走去,迈出来的步伐坚定有力,因为体格匀称,背影也好看得紧。
袁其站在乔纪维旁,道:“你就不想大永?”
乔纪维:“不想。”
袁其不屑,“骗人。”
第55章
乔纪维锄好了地,从山坡上回来。走在雪水融化的泥泞的路上,正好与翠花娘相对而过。
乔纪维先打招呼,“大婶子,去干活呢。”
翠花娘道:“不,去邻村马二家。看你扛着锄头回来,这两天可累坏了你吧?”
乔纪维笑道:“干着干着就不觉得累了。”
“也对,大永不在家,这些活计自然就是你的了,大永觉不着的就走了好几天了,听说今天住在袁其家的那个俊男人也走了?”
乔纪维心想这翠花娘真是爱打听,什么事情都想要知道,但他回答翠花娘的语气里还是透着礼貌,“对,我早上去锄地时,就看见他拿着行李走在村里。”
“这两个男人成天在家里,干得真不是人事,哪有男人被……”说到这翠花娘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身边却也没有人经过,“这个男人行事真得鬼鬼祟祟的,去年秋里他经常打听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怪奇怪的。”
乔纪维略皱眉,心想翠花娘平日里太爱评头品足了。但她现在又只说半句话,乔纪维的好奇心不由得被提了起来,“什么怪事?”
翠花娘漫不经心道:“还能有什么事情,你家大娘生不出来孩子,还曾想着向翠花她爹借种,哼,什么玩意儿,被我当着全村的人骂了一顿。这还不消停,又从村外捡了个孩子养着,那孩子被明黄色的布子裹着……”
乔纪维越听,越觉得这事情非同小可,他打断翠花娘的话,“您是说,大永哥是捡来的?”
翠花娘顺口道,“是啊,你不知道?”
乔纪维点头。
翠花娘脸色一变,自觉说错了话。“我,我什么都没说。”话说完她低下头,绕开乔纪维,急匆匆地往前方走去。
乔纪维的心思也不再平静,他的大永哥居然不是钱母的亲生儿子。他突然觉得这事情很蹊跷,黄云天与村里的任何人都非亲非故,之所以来这儿肯定与钱大永的身世有关。莫非钱大永的亲生父母是黄云天的仇人?黄云天为报仇寻到这儿来了。但仔细一想不对:若是黄云天一开始就起了坏心思,为什么不直接杀掉钱大永呢?乔纪维想这件事时毫无头绪,也不知该怎么办。
这几日春日里的风停了下来,温度逐渐变暖。炕上的土豆也发了芽,乔纪维对这批土豆很关切,一天中又好几次都上炕查看土豆发芽的情况。
二月二十几日的一天,他正扛着锄头往土地上走。再过几日就要种土豆了,乔纪维可得先把土地里的地垄先给布了。刚好在路上遇见袁其。只见袁其把车子推得东倒西歪的,车上的鱼豆腐已碎得形同烂泥,还沾上了大把的沙土,显然不能卖了。
乔纪维看到袁其的鱼豆腐这般稀烂的样子,大为惊诧,“你这是怎么了?”心想是不是邻村有人红眼,故意搞破坏。
袁其停下车子,抹一把脸,带着哭腔,“别提了,我这鱼豆腐车被薛虎给掀了。”话说完双眼已经有些湿润。
薛虎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恶霸,乔纪维心道可能是袁其嘴贱,不小心说了咒骂薛虎的话,“咱们小老百姓也不惹事,他平白无故怎么会掀你的车?”
袁其“哼”的一声,“薛虎这狗娘养的,觊觎邻村的香儿姑娘。但那香儿姑娘已经有意中人了,香儿父母也不同意把香儿嫁给那恶霸。那恶霸啊就天天去他家扰。这不今天,他又去了,碰见我说要买我这鱼豆腐孝敬他‘老丈人’,香儿管我叫表舅,我当然不能卖给他。我就骂了他两句,他就把俺的鱼豆腐车给掀了。这条狗,娶不到老婆急跳墙。我昨晚上辛辛苦苦做的鱼豆腐啊,他知道有多不容易吗?为了炸这些鱼豆腐我的手都累麻了。”说着话竟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若是云天在这儿,一定把他打趴下,让他给我赔礼。”
乔纪维在一旁劝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黄麻纸递给袁其,“行了行了,都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你往后啊惹不起他,总躲得起吧。若是黄云天回来,肯定帮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