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越是靠近越是看不见人影,视野越来越暗。
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恍惚中听见孩童啜泣的声音。
“…不要走…呜…妈妈…”
似曾相识的记忆如同海浪一样扑来。
是的,自己自懂事以来就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地,努力维护着那个愿望,守护唯一的亲人,明明只是一个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愿望——突然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被黑暗压迫的躯体无力抵抗,那是种接近死亡的窒息感……
睁开双眼却看见一团毛线盘压在自己脸上,毫不在意地打着呵欠。易君寻生气地扒开这只不识好歹的家伙,不理会那胖爪子的抗议,背过身去,却怎么也无法入睡——那样悲哀的梦境,被打断不是更好么?
“喵~~~~~~~~~~~~~~”似乎是不愿离开这个现成的暖炉,猫咪用上平时向主人撒娇的功夫,一个劲地蹭着青年的脖子,以示友好。
“哼。”或许是因为今天特别的冷,青年没有抗拒这不请自来的亲热动作,反而第一次伸手去抚摸了这个高傲的小东西——
果然是暖呼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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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手里还拿着老板娘的东西,所以昨天还是在了旅社住了一晚。但是小韩却一直联络不到,手机关了,家里的电话一直占线,实在是感到担心的卓珉峰一大早就出了门,心急火燎地赶到同僚住的地方。
敲门敲了一阵子,却同样是没人回应。
难道他们真的出了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回总局去请求援助了。
“…卓大哥?”纤细的声音从门缝里漏出。
在自己打算离开的时候,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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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展警司眼角浮起一道深深的皱纹,“省局的调查组已经来了,明天会有正式的人来接替你的保护工作,你可以回去自己的岗位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警司,关于蓝岛那起意外,有进展么?”韩劭康当天虽然做过笔录,但是因为没时间看法医的鉴定,所以对案情也没什么头绪。
“法医鉴定是由于坠落导致的内脏出血致死,现在也还不排除谋杀的可能性…怎么了,你想接手这件案子?”
“不,因为那起意外的受害人和我现在保护的证人有亲属关系,所以……”
“亲属?这么说来极有可能是报复性质的谋杀,嫌疑最大的…”
“警司,何主任请你过去一下。”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警司的发言。
“我知道了。”看来会谈无法进行下去了,上司只好仓促地结束,“…细节什么的,你回分局去问问吧。”
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当事人百无聊赖地托着脸颊,望着窗外,发呆的侧脸像极了家里那只傻猫。男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青年眼角边有湿润的痕迹——尽管是很快就被擦去了。
“哟,回来了啊,”在靠近之前就被发现,可是面前的人却全然没了昨天那副消沉的姿态,“是不是马上就要说BYEBYE?我还真是舍不得条子大哥你——”故意地拖长音节,纯粹是初见时地痞式的说话风格,“…家,有猫又有漂亮妹子,可真是羡慕死老子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了…”
可是越是瞧着这得意的脸,越是觉得心底无法平静,不知不觉就伸出了手,像是要抚去那看不见的泪痕一样,轻轻地摩挲着青年的脸颊。
不知是感觉被冒犯还是别的,眼前的家伙一下就变了脸,“…我受够了!你这样究竟算什么!”生气地拨开自己的手,然后撂下气话,人就跑了出去。
“等等…”反应过来才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轻率,或许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也说不定,“我…”想要道歉的警察追着那个身影,认真得连窗外的呼唤声都没有听见。
枪响声,惊呼声还有少女颤抖着举枪的双手献上的歉意。
集中在眼前的那个瞬间——
白色的衬衣再一次被染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