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心看了看张锐,再看看师从恩。原本指望师从恩会开口拒绝,没想到她却反过来征求易向心的意见:“你介意吗?”
“不介意。”说介意实在显得太小气了,易向心只能违心地点点头。
“那就一起吧!”
师从恩换下医生袍,和两个都想与她共进午餐的人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三人来到一家离医院不远的餐厅。趁着师从恩去洗手间的机会,易向心开始与张锐这位非要横插进来的警官先生闲聊。
“张警官跟师医生很熟吗?”易向心问。
“我们认识几年了,师医生曾经为我的好几桩案子当过顾问。”
“哦……只是工作关系啊!那应该也不是很熟吧?”易向心拔高音调,有点阴阳怪气地说着。她就是不爽张锐破坏她和师从恩的午餐之约,她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师从恩打听,这个张锐实在太碍眼了。
张锐“嘿嘿”一笑,反问道:“易小姐只是师医生的病人,岂不是比我更不熟?”
“她照顾了我那么久,怎么会不熟呢?”
“好像她照顾你的时候,你一直都昏迷不醒吧?那样也能熟得起来?”
被张锐驳得无话可说,易向心开始强词夺理:“我那时候虽然在昏迷,可我的意识是清醒的。她在我身边做了什么,我全都一清二楚!”
“两个人之间的熟悉程度,在于他们的交流有多少。就算你的意识一清二楚,但你和师医生也没有双方面交流,既然没有交流,又怎么能称得上熟悉?”张锐讪笑。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高兴。”师从恩回到座位,看到张锐脸上的笑容,还以为他与易向心相谈甚欢。
“没什么!”、“随便聊聊!”刚刚还针锋相对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收敛。
点餐的过程中,张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易向心,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现在的样子,与他之前的印象有点出入。他上次见到能说会走的易向心,还是在她的未婚夫失踪,她和哥哥易向行一起去警局报案的时候。
那时候,虽然只和她说了短短几句话,但张锐感觉她并不是个牙尖嘴利的人。与现在正相反,当时的她看上去非常温顺,而且对哥哥易向行十分依赖。
是因为那时的她,正处在未婚夫失踪的阴影中吗?
张锐不知道,他在邢家发现的那具无名男尸,与眼前的易向心本质上是同一人。
点完餐,萧慎言假装不经意地询问师从恩:“师医生,你那里是不是还有像我这样,头部受了伤,然后一直昏迷不醒的病人?”
萧慎言马上就要把身体还给易向心了,所以必须找到另一个身体。
但这身体并不是那么好找的。先不说性别、年龄、相貌,光是灵魂离体、身体未死且没有损伤这几个条件,就足够把范围缩小一大圈。
所谓灵魂离体,就是说他要找的身体,必须没有其他灵魂在里面。不然,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就算他有固灵石,也不可能还魂成功。
再来,身体未死且没有损伤这个条件,是指身体的心跳不能停,呼吸不能停,体内的重要器官也不能有太大损伤,否则他还魂之后,身体状态太差,很快就会再死一次。这就好比他去找一具尸体去还魂,最后只能变成僵尸先生。
那样的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要找到合适的身体,是一件难度非常大的事情。萧慎言跑来找师从恩,就是想看看她那里还有没有像易向心这样条件的病人。
“我那里当然还有像你这样的病人。但不是每一个都能像你这么幸运。”
“真的吗?!”师从恩的话让萧慎言大喜过望。
“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萧慎言的反应让张锐皱起了眉头。
“当、当然不是高兴!”萧慎言立刻掩饰说:“我只是,只是知道有人与我同病相怜,感觉没那么孤独了。”
“你觉得孤独吗?”师从恩问。
“有、有一点。”萧慎言被问得直冒冷汗。
正好服务生过来上菜,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萧慎言连忙低头猛吃,以掩尴尬。
“有那样冷漠的哥哥,想不孤独都难。”
张锐突如其来的一句,让萧慎言有些摸不到头脑。
什么哥哥?他表情迟钝地看着张锐。
师从恩觉得张锐的话过于直接,连忙安抚萧慎言:“很多人在处理亲友的变故时,都会因为没办法接受现实,而不知所措。易向行先生,也许正是这种情况……”
萧慎言这才意识到,张锐所说的“哥哥”是指易向行。
“我哥啊!”萧慎言打了两个“哈哈”,“我哥对我很好啊!”
他和易向行根本不是亲戚,但见张锐和师从恩对他有误解,依情理也该帮衬两句。只是他与易向行并不密切,所以帮他说话难免辞汇贫乏,除了说“好”之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这个样子,反倒像是间接附和了张、师二人的说法。
师从恩拍了拍易向心的手背,鼓励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