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将近,雪还在下着,顾栩站在院子里,江崇律牵着他走过去,低头朝他唇上吻了吻。
“许个愿吧。”
那颗圆圆的金黄色的大球,在顾栩眼睛里有些模糊起来。他闭上眼,无限虔诚。
“别睁开眼。”
像是第一次被人告知可以许愿一样,顾栩乖乖的合着眼,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江崇律捏着他的掌心,小时候顾栩,该是多听话乖巧的孩子,怎么可能有人不愿意去疼他,宠他,他始终对错过了生日而哭泣的顾栩心怀歉疚,按照公司的规模想给他补个小型的礼物。
“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想要追求自由,你就是自由的。”
“我尊重,尊敬你。你一直很好。”江崇律伸手放在他耳侧“你也要相信,我很好,我值得你信任。”
轻吻落在他扑簌的眼睑上,江崇律握着他皙白纤长的手,指缝相接。那只手被缓缓拉高,顾栩的手轻而易举就够到了那个金黄色的球。
江崇律把球放在他的手心,笑着说。
“打开它吧。”
两手轻轻一掰开,彩色的小泡沫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发光的蓝色表盘,即使没有任何装饰的躺在塑料中,也无法忽略这块表的精美绝伦。Patekphilippe.星空。耀眼的北半球星空,被揽入这小小一方玻璃中,不同时速的转动,是月亮沿着银河的轨迹运转苍穹。
顾栩抬头望着江崇律,又露出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江崇律有时候心想,他还这么年轻,还这么小。本该肆意又活泼的年纪,非要扎进险恶又枯闷的商场,偏偏不懂得人有五感,在遇到感情的时候很容易藏不住这种本质上的稚嫩。
“这么贵….”
“对”
江崇律手背蹭着他发凉的耳朵,他黑发上掉落了一层雪花,笑的时候连着落下来,在顾栩的眼睛里下了一场小雨。
“用这块表来买断了你的所有不开心的时间不好吗?,以后你就可以在这段新的时间里,过新的生活。你的星星,月亮,银河。它们在新的时间里。”
江崇律带着笑意的眼睛依然凝视他,像在等顾栩说好。
顾栩等到心脏平复了跳动,回手抱了抱江崇律的腰。
“好啊。”
“乖。”
几十年没遇到过的春天好像都在这个下雪的季节回来了,好像以后都真的会柔风和煦,暖阳上行。
世界是守恒的,至少在这一刻,他愿意原谅所有的不值得。
第19章
温廷生葬在天云山墓园里风水极佳之地,向上的台阶一眼望不到尽头。温屿走的有些吃力,江崇律一路在身后虚虚扶着他。
低沉的雾霭尚未退尽,密集的水珠不一会儿就沾湿了两人的肩膀。
时隔多年,温屿又一次见到了他的父亲。墓碑上的照片即使被玻璃覆盖,仍褪色的厉害,渗着远去已久的古老。
“爸爸。”
温屿摘下口罩,蠕动着苍白的嘴唇。他瘦的十分羸弱,厚厚的羽绒服下空旷的不像话,弯弯腰就能缩成小小一团。过了圣诞,他受了些凉,反反复复的高低热。江崇律不想他在这个时节走这么多路,又不忍他的祈求和那极乖巧眼神里流露的希冀。
“温家的叔伯们大概都知道我回来了吧。”
“知道就知道吧。”江崇律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温屿的目光始终柔和。
“他们总以为剩下的股份都在我这里,还巴望着分一分。”
江崇律轻笑一声,并不言语。温屿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又回来问他“以后我也要住在这里了吧。”他指了指温廷生不远处的一丛罗汉松道“这松好看,离爸爸也近,我不爱晒太阳,以后把我放在那吧”
江崇律拢紧了眉,却不愿苛责他
“胡说什么,新西兰那么大你不愿意呆,还愿意往土里钻吗。”
温屿笑了一笑,微微下垂的眼角眯成一条曲线“那里不好。这里有你们,我才想待着”
他怕江崇律生气,上前两步用两手抓住了他的手,认认真真的说道“你一直都照顾着我,守着我,把我当亲弟弟,让我活到现在,你是我最亲的人,对我也很重要,我也很想为你做些什么。”
“但是...我做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