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呜呜呜呜呜呜呜……
只见霍行知一口把茶全都喷了出来。
“烫死我了!!!!!!!!!”
江楼月见状,扑哧一声笑了。傅周氏也笑了。傅芜眨了眨眼睛,也忍不住,用袖子捂着嘴,哈哈笑起来。
傅周氏又赶忙叫仆从拿来手帕帮霍行知擦拭,好半天,霍行知才狼狈地揩净身上、脸上的茶水。
清理完毕,霍行知清了清嗓子,弹了弹衣冠上的灰,又正襟危坐,开始向傅芜及傅周氏询问她们案发当晚的行踪。
经过刚刚那一出闹剧,气氛倒是缓和了很多。江楼月偷偷打量着霍行知,暗暗思忖他究竟是真的不小心,还是有意为之。
傅周氏先回答道:“那一日是伯爷的寿辰,我们都在西厢赴宴。”
霍行知点点头,继续道:“宴席中间二位是否有离开过西厢?”
傅周氏皱着眉摇摇头,说自己未曾离席。说罢,她望向傅芜,道:“倒是芜儿她……”
傅芜咬了咬下唇,接过话答道:“席间我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回房更换过。”
霍行知点头道:“我已听许多人提过了。不知姑娘当时,身边可有仆人跟着?路上可遇到了什么人?”
傅芜道:“我的贴身丫鬟青竹,当晚一直跟着我。”
霍行知点头:“想必青竹姑娘可以为傅姑娘的行踪作证。傅姑娘一路是否还遇到了其他人?”
傅芜听他这样问,眼眶又红了,她声音有些颤抖地答道:“霍大人明明已经去拜访过严润东,想必已经知道我那晚遇到了他,何必还要问我。”
霍行知摇头道:“那是严兄的一面之辞,我想听听傅姑娘的说法。”
傅芜垂下眼帘,答道:“那晚我换好衣衫,刚刚走出院门,便遇到了严润东。我与他口角了两句,之后又回了西厢的宴客厅。”
傅周氏听到傅芜说与严润东起了口角,很是惊讶,插话道:“芜儿,好端端的,你和那严润东起了什么口角?”
傅芜抬头望向傅周氏:“母亲!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些时日,庄家大哥一向待我们礼貌有加,偏偏是前几日,忽然就说我……说我不干不净,还让庄二哥少和我来往。
若不是严润东在庄家大哥面前说了些什么,怎么会如此?”
傅周氏听她这样说,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握住傅芜的手,说道:“是娘思虑不周,委屈了你。我原想着,若是你嫁进庄家,有青竹这个陪嫁丫鬟帮衬,婆母又是我的好姐妹,日后自然少受些委屈。罢了罢了,原就是我们高攀不上淇乐伯的高门,你也不要再想这些了。”
傅芜听到这些话,眼睛里登时蓄满了水,一滴泪啪地落在了傅周氏握着她的手背上。
傅周氏的手微微一颤,仿佛被她的泪烫到了似的。
傅芜苦笑着摇摇头,流露出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说道:“霍大人可知道,金陵城里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如此被人憎恶?”
霍行知沉吟了一番,抬头认真望着傅芜的眼睛说道:“姑娘若是不想说,便不必说,若是愿意说,霍某便愿闻其详。”
傅周氏在旁阻拦道:“芜儿,不相干的事情,何必去说它呢?”
傅芜自嘲道:“娘,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况且,就是我们不说,也拦不住别人说,到时候以讹传讹,岂不更糟?”
傅周氏听她这样说,叹了口气,不再阻拦,傅芜继续道:“那一年,金陵闹马贼,我才十岁,逃难时不幸和家人失散,我在街头饿的直哭,最后,落在了马贼头子手里。
我原以为自己要就此殒命,哪知那个贼人,不但并未伤害于我,反而将我送回了家人身边。
我庆幸自己大难不死,可是没想到,我一个女子,被贼人掳去数日,我说自己不曾失身,何曾有人相信?
金陵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说我与那马贼如何如何,甚至说我与那马贼原本就勾结在一起,否则,马贼怎会放过我?
我那时才十岁啊。
可是说的人仿佛是亲眼看见一般,若不是我自己,我恐怕都要信了。
来了望京,我才终于能更远离那些流言蜚语,才终于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霍大人您说,这事情,我们一直瞒着庄家的两位哥哥,是对,还是错?”
霍行知听她这样问,也一时也无言以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望着傅芜,柔声说道:“这件事,傅姑娘觉得怎么做妥当,自然便是妥当,霍某也好,旁人也罢,皆无权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