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的身体有些僵硬,朗风突然靠过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肩膀被朗风的额头轻轻抵着,颈上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浓郁的酒味混合了朗风身上本来的薄荷香气,若有似无,随风飘散,淡淡缭绕,高城醉了。试探般,他缓缓地伸出手,想环住朗风,却半途停住,犹豫是否继续。
高城身上的温暖,让朗风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下意识地,他用脸颊蹭了蹭高城的肩膀。
感觉到朗风的动作,高城的身体又是一僵,犹豫着,他用一只手环住朗风的肩膀,另一只手抱住了朗风的腰。
“也就一会,一会就好。”高城闭上眼睛,低声呢喃。
没有感觉到挣扎和反抗,高城小心翼翼地收紧怀抱,脸上是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温柔。怀中的人身体渐渐软下来,把重量整个交到了他身上。
“居然睡着了。”高城无奈地笑了,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莫名的遗憾。小心翼翼地将人打横抱起,准备放到车上。
可刚迈出步子,朗风就醒了,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第一反应便是抗拒。但酒精麻痹了大脑的反应速度,动作之前,他想起会这样抱着自己的,除了袁朗就是铁路,动作缓了下来。可他总觉得有哪不对,恍惚间,他终于想起,此刻抱着自己的这人,应该是高城。
算了,就这样也不错。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到反感,朗风便放松下来,任由高城把自己抱上车。
就在高城打开车门把朗风抱到座位上的那会,一辆军用猎豹与他们擦身而过,开车的人似乎看了他们一眼。
“去我家好了。”看高城发动车子,朗风开口。
“哦,好。”高城嘴角不自觉上扬,却又莫名地有些紧张。去朗风家,就是说会见到他的家人吧,其中,会有他的妻子吗?
朗风家住在市区地段昂贵的街区,环境很好。
“到了。”扶着高城,朗风动作迟缓地打开门。现在他意识基本模糊,只剩睡觉这么一个念头。
“回来了...诶?高副营长?!”听到开门声,吴哲跑出来,却被高城的出现惊得目瞪口呆。
“吴哲少校......”同样,高城的惊讶也不会少。
“吴哲,我胃痛。”看到吴哲,朗风冒出这么一句话,便倒在了他身上。
“诶?”手忙脚乱地把人扶住,发现人已经睡着了。吴哲一笑,对高城解释,“他就这样。”
高城也笑了,“我明白,已经见识过了。”
高城帮吴哲把朗风扶到床上躺下,借机打量朗风的房间,灰的主色调,冷暗色系的房间,同高城猜想的一样,除了白,没有别的明亮色彩。
吴哲则忙着帮朗风脱鞋盖被,同时思考很多问题。
安顿好朗风,两人到客厅坐着。吴哲俨然一副主人样,帮高城泡了杯茶,给自己换掉已经冷掉的咖啡。
“高副营长,你怎么会和朗风在一起呢?”这是吴哲的首要疑问。
“碰巧遇上,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来。”将整个过程巧妙淡写,一笔带过。如今的高城,已经不是当初年少轻狂的钢七连连长。
“哦,高副营长也去了那个宴会?”没想到朗风的导师和高城家老爸也有交情,吴哲本着八卦精神深入挖掘。
“恩,是啊。”对此,高城没什么想说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说起来,你们......”吴哲的下半句话被开门声打断了,顿时脸上绽开灿烂笑容,直觉告诉他,这下好玩了。
“哟,高副营长。”开门进来的人先是冲进朗风房间,确定对方一切状况良好。然后拐进厨房,无比熟悉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之后坐到吴哲身边,开朗地冲高城打招呼。看他的表情,几乎要让人错以为现在是早上十点,正是阳光灿烂。
如果说之前高城的疑问是为什么吴哲会在朗风家里,他和朗风是什么关系之类,理不清头绪的话,那高城现在的疑问就可以用一团混乱来表达了。
相对高城的茫然不知所措,袁朗要胸有成竹得多。之前那辆与高城他们擦身而过的军用猎豹,正是袁朗开的,目的是接朗风。
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即使并非双生,却依然有着奇妙的心电感应。而随着经历死亡次数的增加,这种感应也渐渐增强。袁朗和朗风,总是能够猜到对方想要做什么,尤其是在对方打算瞒着自己的时候。
对于这个宴会,袁朗是绝不赞成朗风参加的。朗风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碰酒。可袁朗并没有反对,因为他知道朗风在乎的是什么。他们都是薄情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一旦动情,才比常人更深。义无返顾的付出,是他们爱的方式。虽然嘴上从没说过导师的好,可若真是讨厌,没有人能困住朗风六年,除非他心甘情愿。对自己的导师,朗风是极为看重的。
所以,袁朗没有反对,只是沉默着等待,等待朗风回来。一如普通的兄长。
高城并不知道朗风和袁朗的真正关系。他所了解的,只有这二人很亲密而已。且不说上次朗风病时表现出的对袁朗的依赖,就说刚才,他在朗风的房间里看到了一件外套,而上次看见这件衣服,是在袁朗身上。来这之前,高城有过很多种设想,朗风的家,究竟是单身公寓,还是父母的家,或是和年轻妻子的爱巢?可他万万没想到,打开门,见到的居然是吴哲。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突然闯入的袁朗。这一切都在意料之外,让他过于愕然,愕然到有些无法思考。
其实对于袁朗来说,高城的出现,才真的是一个闯入者。
“哟,高副营长,你怎么来了?”袁朗脸上一派灿烂笑容,真诚到让人怀疑。
“碰巧遇见朗风,送他回来。”依然不变的解释,高城的愕然在袁朗表现出来的强势中减淡,无意中开始提升自身的气势。
很平淡的对话,吴哲却从中嗅到了硝烟的味道,他一边兴致勃勃地观察双方,一边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城门失火自是热闹,可殃及池鱼就不好了。吴哲一点也不像做那条倒霉的鱼,尤其这火的源头的袁朗和高城。
“不知道你和吴哲少校怎么会在这?”不等袁朗再开口,高城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