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靠着墙壁摆弄对讲机的某人瞬间惊恐地看向他,嘴里足足能塞下两个鸡蛋。如果人类社会还存在鸡蛋这种东西的话。
一种诡异的尴尬在房间里无声无息而又极其迅速地蔓延开来。
顾舟毫不怀疑自己在这人眼里无异于一具成功诈尸的尸体。
出于寄人篱下的自觉,他看了看墙边那人深邃的五官和深棕色的眼睛,目光又在那人黑色的寸头上流连了一会儿,再回想了一下自己不小心听到的某些密谋大事,这才有些犹豫地开口道:“Hello?”
柏钺按住对讲机低声说了一句“他醒了”,然后就将对讲机别在后腰,继而强行摆正自己的五官,疑惑而又谨慎地开口道:“你之前不都听见我说话了吗?扯什么洋文?”
顾舟:“……”没有一点点默契。
伸手拔掉右手手背上的针头,顾舟有些晕乎地坐了起来,问道:“这是哪儿?”
柏钺一改之前妄图将直升机据为己有时的话唠属性,沉默地站了起来,直愣愣地盯着他。
顾舟:“?”几个意思?
仗着自己勉强算得上半个病号,顾舟的胆子一下子就肥了起来,同样肆无忌惮地回盯了过去。
只见那人身量修长,一身紧实的肌肉包裹在一件黑色的短袖里,下半身则穿着一条宽松的迷彩裤,脚上穿着一双绑带硬底皮靴,宽松的裤脚生生地被扎在了靴筒里,整个人有着军人独有的的挺拔。
这是什么迷之搭配?
可能是因为家庭成员里有混血的缘故,那人的五官相较于华国人的五官而言显得更加深邃,鼻梁挺拔,眉峰高耸,双目有神,只可惜嘴唇偏薄而且少了些血色,不然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霸道将军爱上我的狗血剧男主。
两人相顾无言。
然后,顾舟闻到了自己身上衣服被汗液浸湿然后又捂干,又浸湿,又捂干,形同发酵,由此产生的……酸臭味。
我一定是烧坏了脑子,不然也不可能现在才闻到。
顾舟面无表情地扶着床站了起来,在臭气面前,他选择性地忽视了房间里另一个体面的活人,毫不犹豫地准备向房门走去。
第4章多多关照
谁知步子还没迈出去,顾舟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脚好像踩在棉花上进行一场病房disco,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金属地面上。
疼痛从尾椎骨蔓延到腿部,顾舟咧了咧嘴,痛得说不出话来。
几步之遥的柏钺还保持着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饶有兴致地看向地上龇牙咧嘴的某生物。
许是良心发现,出于对同胞病号的爱护与同情,这人终于迈开了自己即使放在电视剧里也能目测一米八的大长腿,双手插在裤袋里走了过来。
看在那双笔直有力的大长腿和勉强能够和自己媲美的脸上,顾舟决定勉为其难地允许他用他那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手将自己扶起来。
然而,还不待顾舟伸出手来,只见那人毫不犹豫地跨过顾舟目测一米七八的长腿,径直走到门边,转过身来,说到:“你不能出去。”
顾舟:“?”华国人民的传统美德呢?
似乎是出于良心的谴责,柏钺解释道:“你昏迷了十天。”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靠着营养液在床上躺了十天,还想一醒来就走路,摔了也活该。
顾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挪回了床上。还没躺好,只听见外面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传来,柏钺一个箭步远离了房门。下一秒,房门被暴力推开,砰地撞到金属墙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声音在这个封闭的房间内一波三折,萦绕不绝,颇有些绕梁三日的架势。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边环顾整个病房一边朝门外大声喊道:“快快快,肌肉松弛剂,大剂量的!”
白大褂喊完之后,就去扒拉站在门前两米,完美挡住自己视线的柏钺。
这时,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绕过人形障碍物传来,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问道:“请问这个肌肉松弛剂……是给在下准备的吗?”
白大褂惊得差点打飞自己大大的黑框眼镜,忙不迭地将碍事的柏钺推开,向病床上看去。
只见某人半坐在病床上,支楞起一条腿,将一只手臂搭在上面,浅浅地笑道:“小朋友,鄙人现在浑身无力,实在用不上这种东西。”
……
白大褂留着一头栗色微卷的头发,额前的碎发应该有好一段日子没有剪过,因此已经遮住了眉毛,甚至有几根长得格外卖力的,已经搭在了眼睛框上。一张娃娃脸,实在看不出来年龄来。
此时,娃娃脸白大褂也顾不上那乱七八糟的称呼,用手指着顾舟无与伦比地说道:“你你你……你没事?”说完,似乎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颤抖着就想冲过去。
一旁的柏钺连忙摁住他的头,手动掉转了个方向。
被迫和柏钺大眼瞪小眼的某娃娃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