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床上,我想起了赵雅今天的话。可是,我不大愿意让自己去相信。我开始试着自我催眠,慢慢进入梦乡。
每次晚饭后,赵雅喜欢去散步。她建议我和她一起,说这样有利于放松,我答应了。
我们走在操场四周,闲闲散散地聊天。广播中放着方大同的《红豆》,身边跑过体育班的一群人,身姿矫健。赵雅低着头走路,我则四处地看。她对我说:
“把心收收吧,那些事放到高考后再去想。”
“嗯,好。”我很认真地说。像是对她的回应,也像是对自己的承诺。
“思哲?”身后有人叫我,陌生的声音。我回过身,是斌。
“你好。”我礼貌性地向他打招呼。
“你同学吗?”赵雅问我。
“嗯。”
“那你们聊会,我先回去。”说着赵雅就走了。
“找我有事?”我问他。
“是。”
“是关于小夏?”我低着头,并不看他。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声音从上方传来。
“她没告诉你吗”抬起头。
“没有,他很久不上网了,手机也停机了,我以为你知道。”
“开学的前一天,她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一家人好像凭空消失了。”我把目光放到那些跑步人的身上,小声说:“我找不到她。”
“他走之前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斌好像想从那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什么。我想他现在的心情和我看着程晗离开的心情是不同的,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不知是福是祸的迷,难以解开。可是,在我面前何尝又不是。
我看见斌把拳头握紧,又慢慢松开。压抑着声音,“我到底能做些什么?”
“好好学习吧,认真地过完高三。也许再见到小夏的时候,你能告诉他高三的所有。这是她想知道的。”
“还能再见到吗?你相信我和她还能再见吗?”斌转过身,沿着跑道走起来。
我跟上他,“为什么不可能,我相信可能。我要等她回来告诉她我所经历的一切。”
他停下来看着我,“她什么都没对你说?”
“说什么?当然说了,她说我因为别人离开难过,那她会更难过。她说,她想知道高三时什么感觉。所以,我不要再难过,我会等她回来。”
“好。我们一起等她回来。”斌拍拍我的肩。“我们再走走吧。”
我跟着他走,看着他的侧脸问他:“你很喜欢小夏吗?”
“没有你喜欢,我惭愧了。”
“是吗,那你说小夏更喜欢我们谁呢?”
“如果选一个的话,我想她会犹豫地选你吧。十几年的感情,不是我这么点时间能取代的。”他突然停下来,郑重其事地对我说:“思哲,你要相信李夏一定会回来,一定要等她。”
“我知道。那你呢?”
“你比我容易。”
我困惑地看他,他不回应。“我回去了。”抛下这句话,他向教学楼的方向跑起来,越来越快。
我比他容易,是什么意思?
回到教室,我坐下来深吸一口气。对着赵雅,像宣誓,“雅姐姐,从现在开始,我要放下一切心结,好好攻我的数理化,心结留到高考后再解。”
“想通了?刚才那人影响力不小啊,早知道,我就早点把他找来了,害得我还求助别人。”
“谁?”
赵雅指指唐秋白的方向,“那位仁兄。”
“他没所谓吧?”我顺手翻出书本。
“不是不是,很有所谓的。他好像一直在观察你的一举一动,很关心你。”
“扯,我才不要信。”
“信不信随便你,反正,事实是这样的。”赵雅耸耸肩,把书又捧得高了些,把目光锁定在书上。说起怪话,“有些人哪,生在福中不知福。每个人都对她那么好,她却还要死好活地失眠,搞忧郁。”
“我哪有,是伤心是伤心。”
“嗯,是。不过,我想通了,你应该忘掉我那天对你说的话,你朋友做的事也许都是为了你好。”
我缓缓点头,莫名地感动。
拿起笔,我的高三是要从现在开始的。从现在开始,拿出我真实的状态,显示我真实的水平。赵雅说的,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事,先搁置。
第十六章
在赵雅的陪同下,我去校外的理发店剪了短发,不及耳垂。
我说我要以全新的面貌来面对接下来的生活,赵雅笑我是个形式主义。我只是觉得,有些事,只有走过那个实在形式,才能更有力地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一切真的是新的。相信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
我们去的那个理发店的店面很小,门的四周挂着很多女明星的照片。我和赵雅走进去,里面挂着几面不算大的镜子,却在视觉上把空间扩大了不少。
这时一位阿姨走出来,面无表情地说:“你俩谁剪发?”
我愣了一下,赵雅却偷笑着指指我。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想退出去。那阿姨却一把把我拉过去,理所当然地说:“先洗洗头。”
当水渗过发丝的时候,我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而赵雅却一直笑,不说话。不是我怀疑这位阿姨的技术,是她的做事风范就让人生畏。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