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日,就是五月二十七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日子,直到半月前,城里的大户靳家的管家突然来到这穷乡僻壤向老陶家的幺女儿下聘。
此事刚一传开,就见全村炸开了锅。
七大姑八大姨,以及相干或并不相干的好事者们都纷纷凑到老陶家的门前打听消息,“哎呦乐儿爹,你可算撞大运了,这大户人家的少爷当女婿,从今往后,你看谁不对你老陶家刮目相看。”
听听,这村头张奶奶的话多吉利,但理是这个理,说是这么说,可实际上等看老陶家笑话的指不定有多少。
首先摊开此事的是陶家长女,只因家中没有男丁,亲爹是个没本事的绝户头子,且妹妹还是那么一情况,才被迫待字闺中的陶春红的一句包含怨气的岔愤,“这么好的事,为何偏偏轮到那傻子的头上!”
她不顾亲娘的劝阻,一气之下哗啦哗啦地就把桌上的茶杯给统统摔烂。
陶老头大怒,骂:“混账!”
陶春红被他骂的躲回了屋子,棉盖蒙头呜呜恸哭,起初她只觉日子越过越没劲,不如拿根布头吊死算了,哭着哭着,她想起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张秀才曾边执笔挥墨,边对月感叹的一句话,好像是什么……“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空乏其身……方才能成就一番伟业,不枉人世白来一趟。”
她断断续续地默诵这句话,隐约悟懂是在告诫人们不要放弃,老天派下这么多苦难来折磨我们,是为了考验我们能不能耐得住寂寞,先吃苦,后享福,大造化还在后头等着哩。
想开以后春红释然,转过头,看见陶乐儿那傻子正待屋后头拿着小木棍玩泥巴,厌恶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每每想起她的婚事之所以会被男方退亲全是陶乐儿的锅,气就不打一处跑,她觉得吧。
“莫不是娘亲软弱,瞎多管闲事,当初就活该让爹把你扔屎盆子里溺死。”
“呸,什么东西,当二牛哥没帮我打听吗好听点是娶进门当二姨奶奶,其实就是给一病秧子当冲喜小妾,好心提出帮你代嫁,爹娘还不让,傻,真傻,一家子全傻了,反正嫁过去也是被冷落的命!咱们走着瞧,求我也不会帮你。”
……
你想象不出那深涧里的水是怎么个的刺骨地寒冷。
暖风逐着流云,映满蓝光的天宇,她沉进水底,和湖光水色融为一物。
不得不说,她很失望,本以为死亡会让她返回真实的时空,没想到却又另外跌进一个陌生的世界,诚如君之所见,她,陶乐乐,又穿越了,一个明日就要出嫁的女傻瓜。
然而没有吹锣打鼓的仪仗,也没有所谓的高头大马,红妆送嫁。
她穿着身桃粉色的嫁衣被一顶小小的花轿抬入靳家的角门,初次见到新娘子容貌时便通晓她是个只有七成魂的傻子,媒婆使了个眼色,早已等候多时的丫鬟会意地上前搀扶陶乐乐下轿。
陶乐乐很不自在地被她们架在中间,她注意到靳家的条件果然要比普通农户家好了不知几十倍,
一程的青砖土地,不时路过栽满未知品种的花丛,身旁传来丫鬟们的议论:“看,满院的石榴树花都开了,火红火红的太好看了,说来那宋道士指不定真是传说中的神仙人物,确是个好兆头,或许少爷的病真能从此痊愈也说不定呢。”
接下来该怎么办
自杀的确能使她脱离一个世界,但冥冥中的力量比她想象更可怕,犹如进入一座看不见尽头的迷宫,终点何在问天,天不回答,问地,地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