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馥希呼吸匀停,安稳地躺在床上熟睡,对醉酒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黎觅坐在床边,紧紧握着谢馥希的手,几次伸手探谢馥希的呼吸,还时不时掀开被子,奇奇怪怪地对着谢馥希的膝盖和小腿摸来摸去,搞得保姆差点想报警,才终于放弃,离开卧室带上门,没头没脑地四处转了一圈,最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保姆不是全职,只是平时过来做饭打扫的钟点工,无奈谢馥希的助理放假不在,几个男人又不方便照顾,步离翻谢馥希的手机,只找到这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把她叫来,替谢馥希洗澡、换衣服,折腾半天,总算消停。
步离给保姆发了一个红包,让司机送保姆回家。
保姆斜着眼睛瞟了黎觅一眼,在步离再三保证他们都是谢馥希的朋友而不是什么危险人物之后,才将信将疑地跟着司机离开。
步离闭着眼睛,狠狠舒了一口气,走到黎觅身边坐下。
灯没开,只有落地窗外洒进的一点月光,盈盈地铺在地板上。
黎觅坐在沙发上,头低低地垂着,一动不动,整个人埋在阴影里,浑身散发着一股抗拒的气息。
太奇怪了。
从无缘无故在马路上停车,到卧室里匪夷所思的举动,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不对劲,无法单单用后遗症来解释。
以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譬如雨夜、酒后、车祸,才让他触景伤情,以至于产生幻觉。
步离想问,看黎觅的状态实在不好,只能暂时咽下疑惑,用力握住黎觅的手,期盼他能从中汲取些许力量。
这一次,没有再被甩开。
步离一点也不高兴,他知道黎觅并不是就这样默许他的接近,而是还沉浸在梦魇中,根本没有醒过来。
长久的沉默过后,黎觅一个深喘,似乎清醒过来,甩开步离的手,摸到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又是沉默。
除了烟头上燃着的一点火光之外,没有一丝动静。
压抑随着忽明忽灭的光亮蔓延开来,不声不响,几乎令人窒息。
“你可不可以说句话。”步离开口,因为喉咙干涩,声音有些不稳,他舔了舔嘴唇,继续,“就,随便说点什么。你这样……让我很害怕。”
黎觅“呵”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怕什么?怕我发疯?”
“不是。”步离摇头,“怕你一个人闷着难受,怕我在这里,你看不到。”
黎觅仰头靠住沙发,神情越发冷淡,“你在有什么用?你能做什么?”
步离无奈地抿了下唇,“我是很没用,但是……”
“算了。”黎觅苦笑,打断步离的解释,直言不讳,“你不就是好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行,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我想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就想知道你怎么了?”步离抬高声音,他受不了这个男人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一点都受不了。
黎觅无视了步离的反驳,自顾自说:“想知道池岭怎么死的吗?自杀。”
“啊……啊?”步离愣了。
“你不懂?”黎觅挑眉,狠狠吸了一口烟,“如果你不懂,那没有人会懂了。”
池岭死了?这怎么可能?前几天才跟他通过电话……不,等等。
步离眉头一皱,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迟疑着问:“你说的是上一世?”
黎觅失笑,“当然。”
步离呆呆地看着黎觅。
过于惊疑的反应,引起了黎觅的不满,“怎么,很奇怪?你不也是么,还有池岭。还是说我这样的人不配和你们拥有同样的经历?”
“我没有这样想。”步离冷静下来,或许是已经在池岭哪里经历过一次惊讶,让他很快接受了眼前的局面,将注意力拉回先前的话题,“为什么?他为什么自杀?”
黎觅有点想笑,搞不懂为什么他们之间的话题永远都是以另一个男人为开端,更搞不懂明明是自己先提起,在用另一个男人轻易获得他的关注之后,竟然觉得不甘心,简直荒谬。
“因为他心大,不甘心做一个花瓶,得到弗格之后,还想染指思瑞。”黎觅眼神暗了暗,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我跟司裘一起长大,一起创业,一起拼搏,可笑到最后,都没有得到他半分的信任。当然池岭就更好笑了。他说我是备胎,是司裘敛财的工具,没错,我不否认,我的确是,可惜他连工具都不是,只是一个好看的装饰品,装饰品不需要有脑子,一旦有了,那他就该死了。”
步离抓到黎觅的话外之音,“是司裘害死他的?”
“我是帮凶。”黎觅侧面承认了步离的疑问,回忆道:“他们在F国注册领证,感情如何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司裘告诉我池岭出轨CeMontagne的一个设计师,要跟他离婚,还在偷偷转移他的资产,他让我把池岭的裸|照公布出去,通过舆论对池岭施压。至于他们后来是怎么谈判的,我也不清楚,再见到池岭,已经是在殓房。”
步离想了想,“裸|照,就是之前那些?上辈子是在司裘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