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止戈城时,他们被守卡士兵拦下,只好交出伪造的文牒给他们查看。那士兵看得很是仔细,但没有察觉出异常,便挥挥手让两人通过了。
他们骑上马,向城外的竹林走去。这里一向有不少剪径出没,因此往来商贾都会雇佣路护。但近日官府加派兵卒巡逻,剪径一时销声匿迹。
竹林中有一处可供行人歇脚的孤寺,寺中的泥塑佛像早已倾颓,户牖也破败漏风。但凡对此地治安略有耳闻之人都不会在这里过夜。
两名少年将马在寺外拴好后,走进寺去,见任肆杯正躺在布满灰尘的竹篾上睡觉。一听见进屋的脚步声,他便翻身坐起。裹布的隐锋枪靠墙而立。墙壁上原先绘有的初转法轮经变图,因年岁久远,而失色脱落,露出填充于墙体中的碎草干泥。
长庚从背篓中掏出胡饼,又从腰间取下打满酒的银壶,一齐递给任肆杯。任肆杯打开裹饼的白布,咬下一口食物,囫囵嚼了几口,和酒吞进肚中。
长庚道:“任大哥,你慢些吃。”
任肆杯道:“我以为你们要到晚上才回来呢。”
倚靠在门边的霍鸣开口道:“城里卫兵太多,待不下去。”
任肆杯道:“等再走出一百里,情况应会好些。”
霍鸣放下环抱的双臂,直起身道:“长庚,任兄,我……得回雁南去看看。”
任肆杯道:“这么急么?”
霍鸣点点头,眼中有坚定之意。“我必须得回去,族中之人应该已经听说了辽公子的事,我不想让他们过多担心我的安危。”
任肆杯道:“那你带好温伯雪给你的文牒,千万不要遗失。你带一匹马走,银子还剩七两,你也都拿走吧。这里离隐机山近,我们再走两日便到。”
“不用这么多,三两就够用了。”
“你路上还要在旅舍过夜,渡淮河时,也要掏一笔钱,有的是花钱的地方。若我们缺钱,我便去员外宅里偷些来,不碍事。”
霍鸣听了,会心一笑。
长庚听二人对话,心里有些着急。他走到霍鸣面前,盯着自己的朋友,道:“现在外面很危险,若你回乡途中被抓住,该怎么办?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回隐机山罢。”
“他们不知我的模样和身份,我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这里有向南去的官路,若再往北去,要回雁南就得绕上好大一圈了。你别担心,我回去后会给你写信。”
长庚还想劝阻,却被任肆杯打断。“喂霍鸣,听说雁南的酒不错,能给我捎点儿吗?”
霍鸣笑道:“那是自然,明年惊蛰时,霍鸣自当提酒拜访隐机山。”
“那明年见。”任肆杯咬住胡饼,对他懒懒地一抱拳。
长庚与霍鸣对视着,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长庚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霍鸣。他在朋友的耳旁低声道:“保重。”
霍鸣拍了拍长庚的肩膀。“你也是。”
他们身后的莲花宝座上,只剩一半脸庞的佛陀塑像静静地看着他们,嘴角噙笑。它右手成掌,指向天空;左手下垂,指向地面。这正是佛陀降伏提婆达多所放出的醉象时,手中所结的施无畏印,象征除去世间一切烦恼恐惧,给予众生以无畏平和之心。
(自由之笼全文完)
第22章年表
十月初一任肆杯与长庚初见
十月初九秋狝大典
十月十二梁少崧启程前往涯远关
十二月初九天竺使团来访
十二月十一长庚与任肆杯在宗祠初见
十二月十三巫盅案事发
十二月十四喻皇后被骁卫请去调查
十二月十六骁卫牢房大火,巫盅案涉事之人悉数死亡
十二月十七任肆杯返回宫中
十二月二十七皇宫举办孝悌会
十二月二十八梁少崧部队因大雪失道,遇敌埋伏,溃逃
十二月三十(除夕)任肆杯与长庚出宫游玩,遇“刀”
正月初一任肆杯于笑沙鸥被温伯雪所救,长庚逃至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