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彦没想到沈文茵拒绝得这么干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他留,他急切地说:“许十安六岁的时候您就走了,这么多年都是董事长把他带大的,您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就没有一点愧疚之情吗?”
沈文茵没说话,抬起胳膊,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目光似乎飘向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童彦又说了好多劝说的话,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但是最终换来的还是沈文茵的一句对不起。
他拖着自己小小的行李箱,孤身一人站在沈文茵家门口,他没想到,自己信心满满的纽约之行这么快就结束了,快得像落在水面的雪花,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他回去以后要如何面对许十安呢?自己挑起了他的一丝希望却铩羽而归,许十安肯定会说没事的,还会觉得自己大老远跑一趟太辛苦,反过来安慰自己。
许十安为他做过那么多事情,自己就为他做这一件都没做成,他怎么有脸回去呢!
想着想着,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童彦这一冬天在北京都没看过雪,没想到在纽约反倒看见了。他戴上帽子,紧了紧围巾,心想,那就让他一次看个够吧!
第二天早上,沈文茵出来扫雪。推门一看,迎面竟然立着个一人高的雪人,吓得她大叫一声,没想到雪人被她这一嗓子喊得动了起来。
童彦活动了一下自己冻僵的关节,慢慢弹掉脸上的积雪,沈文茵看清了这雪人是童彦,才把举到空中的扫把放了下来。
她几步冲到童彦面前,对他大声嚷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在这站了一夜?好玩吗?有意思吗?”边说边帮童彦把身上的雪拍掉。
童彦浑身都冻僵了,气息微弱地说:“阿鱼,我,我没别的办法了,您要四不跟我回气,我就一直在这站着,站到您同意为紫。”
沈文茵:“……”
她毕竟是个母亲,看童彦冻得舌头都不利索了,到底生出了一点恻隐之心:“你先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冻伤!”
“我不气,您不答应我我就哪也不气!”
“你……”沈文茵想骂脏话,在英文脏话和中文脏话之间切换了几次,居然卡壳了。她看着童彦结了冰渣的眼睫毛,白白的,毛绒绒的,跟个洋娃娃似的,忽然想起了他带着还小的许十安在院子里堆雪人时的情景。
沈文茵叹了口气,把童彦头顶的积雪拨弄干净:“许运生欠你们的要我去替你们讨债,我欠许十安的要你来替他讨债,是不是这个意思?”
“您答应了!”
沈文茵哼了一声说:“我只答应跟你回去,不保证能说动他!”
童彦使劲点点头,一笑就觉得脸疼。
在外面冻了一宿,童彦到底没抗住,感冒了。他谎称要在纽约多玩几天,其实是在沈文茵家养病。沈文茵刀子嘴豆腐心,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童彦感动得差点就管她叫妈了。
等身体彻底好了,沈文茵也请好了假,二人便一同搭飞机回了北京。
许十安亲自来机场接的母亲,看见许十安消瘦的面孔,沈文茵终于明白童彦为什么非得让她回来这一趟了。
许十安说:“酒店给您订好了,您先好好休息休息倒一下时差,明天我和童彦再带您到处转转,估计您哪都不认识了。”
沈文茵一口回绝:“不用,先带我回家,我去吓唬吓唬许运生那老家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