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完衣服，坐在座位上，他把菜单推向我，语速缓慢，“点吧。”/p
庄戮点燃一根烟，身子所有的重力都靠在座位上，头后仰，喉结格外凸出，烟雾从他嘴中吐出，他很随意，重复这样的动作，也不知道睁眼还是闭眼，我看不清。/p
“是有人请你吃饭吗？那我要怎么点啊？”/p
打开菜单第一页，都是我没吃过的食物，有点偏西方化。/p
庄戮没吭声，我就又问了一遍，他说出三个字：随便点。/p
“……”/p
这期间，服务员来过一次，上了餐前点心，而第二次，我听着有脚步声在门外，一直沉默的庄戮，声音冷漠：“别进来。”/p
此时包间很静，门缝有细微的开合。/p
“十分钟后来拿菜单。”/p
庄戮又开腔，可门口那里没人吭声，良久之后那里有脚步走远的声音。/p
我看着他：“刚才好像不是服务员。”/p
他注视我的眼睛：“你怎么知道不是？”/p
他的眼睛有瞬间让我恍惚，好像他有重影晃了一下，我立马摇摇头，“我感觉而已。”/p
“是吗？”/p
我不知道他此时的话是什么意思，也看不懂他的脸色，除了冷漠还有不悦，我只是想，如果真的是服务员，肯定会事先敲门，可刚并没有。/p
但服务员确实是在十分钟后来了，敲门进来，直到离开都是很有礼貌。/p
刚才到底是谁其实也没那么重要。/p
这顿饭吃的，我心里老感觉不踏实，也不知道咋的。/p
八点多的时候，门再次被敲响，这次的敲门声很轻，一下两下，然后声音越来越轻。/p
庄戮瞥了眼门口，这次倒平常语气：“进来吧。”/p
门慢慢被推开，可门口最先出现的一只脚，粉嫩皮鞋，小小的，然后才是一只小脑袋探进来，眼睛只撇了我一眼，然后就是小心翼翼地的看着庄戮：“舅，舅舅……”/p
“恩。”/p
庄戮沉长的鼻音，庄颜单手紧抓着门沿，“爸爸他们在6065吃饭，舅舅过去吗？”/p
庄戮饭桌上也没少吸烟，声音也略微粗哑，此时边听庄颜说话，可手里也没闲着，筷子吧嗒一声往碗碟上一放，声音刺亮，她顿时缩了缩肩头。/p
这是害怕到怎样的一个程度，只是一个碗碟的声音罢了。/p
庄戮轻声说：“我知道了。”/p
“噢，那我走了，舅舅再见……”/p
庄颜赶忙关上门，依稀还能听到她是跑着离开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