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冰,我记得你的老家是在桐林县的凤川镇,对吧?」他忽然开口,一副闲聊的样子。
「对。」「很久没回去了吧?」「来京城之後就没回去过了。」「会想念家乡吗?」
「还好。」只去过几次的小乡镇,没什麽想不想念的。
「这样吧!我从没去祭拜过岳父岳母,改天有空,我跟你一起回去祭拜他们。」
「嗯,那你就安排个时间,我随时都可以。」她回答得面不改色,虽然她那对亲爹亲娘还活蹦乱跳的到处招摇撞骗,但他想祭坟是吗?小事一桩,难不倒她。
他看似不经意的注意着她的神色,「当初你知道必须得嫁给我的时候,心情如何?」
「很差。」她想也不想的就回道。
他玩味的笑了,「这麽不甘愿?那怎麽还会愿意嫁给我?」
「父命难违。」
「我当时正准备要上战场,万一回不来,你的双亲怎麽可能舍得让你一入门就变寡妇?」
「改天去上坟时,你可以自己问他们。」她一推二五六。
他们正走进偏厅,他忽然在门口停下脚步,让两人面对面,凝望着她,「我听俞叔说,三年前你写了一封文情并茂的书信给我?就为了希望我不要休妻?」
她冷淡着一张脸,「没有文情并茂,只是告诉你,想要休妻,也得等你活着回来再休,不然坏名声便得由我来扛,我何必为了一个只顾着上战场去送死的人而背负不贞洁的罪名?」
他注视她没表情的脸孔半晌,怱地一笑,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这举动立时吓到了偏厅内正在准备饭菜的仆人们。
「我很高兴你等我回来。」他在她的耳畔轻柔低语。
她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闷着声音,冷冷的说:「我没等你,是为了我自己的名声着想,现在既然你回来了,若想休妻,我绝对随时奉陪,还有,抱够了就放开我。」
他低沉的笑着,当然没放开她,「我怎麽可能舍得让你离开?」
威觉许多目光早已投注在他们的身上,她以更冷的声音说道:「那也随便你,但你是想在这里搬大戏给众人观赏吗?我不想奉陪,你抱够了就……」
他忽然放开她,然後在她的唇上偷了个香吻,笑得像一只偷了鱼的猫,「嗯,这样就够了。」
偏厅内的仆人们又被吓傻在当场,个个目瞪口呆,手中准备摆放到桌上的碗筷杯盘也差点掉落地上。
「来,我们吃饭。」他却是一派泰然自若的继续牵起她的手,走进偏厅,穿过一票傻眼的仆人,带着她落坐。
而她则自始至终都是一脸寒霜,紧闭着嘴。
所有的仆人回过神来,赶紧忙着伺候将军与夫人吃饭,心里头却还处於某种受到惊吓的状态。将军……将军原本是这样的个性吗?竟然会这般不害臊的当众显示爱意?这两人的感情会不会太浓情蜜意了?让人见了忍不住都会脸红心跳啊…
蒸气氤氲的屏风後方,只见偌大的澡桶里面,热气邈邈的平静水面上,小小的气泡球一颗、两颗、三颗……轻轻的往水面飘浮而上,然後细声破裂。
「我心为谁乱如许?除君之外更无人……」
夏语冰把自己全都埋到水面底下,闭上双眼,捣住耳朵,无声的喃喃。
她实在猜不透他究竟是什麽样的想法,非得这样三不五时又出其不意的扰乱她的意志,使她在他的面前越来越难以维持冷淡的表相,教她困扰万分。
他喜欢她吗?他会喜欢她吗?他怎麽可能会喜欢她这种脾气很差,个性也不好,还一点都不讨喜的女人?她只不过因为是他的妻子,所以他才会对她这般殷勤以待,不是吗?
不对,她在自暴自弃了。
他当然必须喜欢她,当然必须对她殷勤以待,当然必须时时刻刻将她放在心上,为她付出所有,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她应得的,而她也当然有足够的理由对他生气,对他冷然以待,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根本不足以平息她怒气的一分一毫,她绝不能因为他的一点小殷勤与过於泛滥的甜言蜜语就轻易的动摇。
「语冰……」屏风外响起轻声呼唤。
她没听见,仍旧闭着眼、捣着耳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语冰?」奉稹剑从屏风外面探头入内,神色瞬间一凛,大步跨入屏风内,伸手探入水下,抓握住她的两边上臂,一把将她拉起来。「语冰!」
哗啦一声,她整个身子突然被人从水中拉起,不禁吓了一大跳,睁大眼看着他,他双层紧蹙,表情像是受到什麽惊吓。
「你还好吗?」他神色担忧的来回察看她的状况。
「你……」她瞪着他,挣脱他的双手,赶紧又坐回澡桶里,双手掩在胸前,「你要做什麽?」
「我以为你溺水了。」他注视着她酡红的脸蛋,有些恍神,不知道她是羞红的还是被热水蒸气给晕红的。
「在澡桶里溺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别看!」
确定她安然无恙,他也终於放心,凝视着她,无辜的问:「为什麽?」
白雾的水气冉冉飘动,她黑发如瀑,悠悠漂浮在水面,遮掩着水面下的春光若隐若现,她眸色深黝,樱唇嫣红似花,衬着她白净的肌肤,如梦如幻,热气里飘散着属於她的香气,薰人欲醉,水滴从她白皙柔美的肩膀滴淌而下,他忍不住想像以指尖轻抚过她凝脂肌肤的触感……
不习惯他这般赤裸的目光,像是可以轻易的看穿她,她有些急了,低声叫道:「什麽为什麽?别看啊!」
他当然没有移开眼,甚至反而更加靠向她,着迷的欣赏着她的无边春色,毫不掩饰自己眼中越渐浓烈的渴望。
之前跟她欢爱时,她总是会先把火光灭了,虽然还是可以依稀看见轮廓,但像这样能够彻底清楚看见她的身躯姿态与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