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贺知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蛋糕了。
曾经有一个喜欢做蛋糕给他吃的前辈,后来对方死了。那之后,千贺知再也没有吃过蛋糕。
他是真的不想呆在这里。
所以说,为什么是蛋糕呢……如果对方想吃别的东西就好了。
然而江户川乱步并不会为美色所惑。他看着千贺知,许久,说了一声短促的“啊”。
千贺知疑惑地重复:“啊?”
一勺蛋糕被送进了他的口中。
奶油融化,香气充斥着口腔,松软绵滑的蛋糕仿佛入口即化。在这美味之下,千贺知却僵住了,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青年毫不在意地把送到他嘴里的勺子拿回来,继续挖蛋糕吃。
“这是乱步大人请你吃的,”千贺知对面的青年张扬地笑起来,“这家店的蛋糕很美味,所以你不许吐出来!”
可你用的是我的钱!
对口中的蛋糕反感至极的千贺知在他的注视下,委屈又沉默地吞下了那口蛋糕。
江户川乱步露出满意的表情。
千贺知移开了视线。
情感在心脏之中躁动。他几乎想要逃离这家充斥着蛋糕香气的店铺,逃离这种让他情感复苏、甚至扩散的蛋糕店。
“这世界上没有名侦探不知道的东西。”
一眼看出了千贺知的不自在,江户川乱步压低声音如此说着。似乎有某种预感,千贺知抬起头,看向对方与弹珠无二的翠绿眼瞳。
孩子似的神气表情,却有一双好似能够看透世间一切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这个人的心灵,一定也是非常干净纯粹的吧。
“看在你请名侦探吃蛋糕的份上,就让乱步大人来为你解答吧,”江户川乱步看着他,表情渐渐从神气到平静。
“让我来告诉你,你的那份心情是什么。”
——心情。
第一次被人明明白白地点出内心所想之物,千贺知愣愣的,难得露出这种呆滞表情。
他知道。
他为什么知道?
他能告诉我吗。
他会教我吗。
在胸膛之中时常躁动不安的心情,因为失去之后再也得不到说明的感情。
千贺知睁大眼睛,一脸诚恳仿佛好学的孩子:“请您告诉我,名侦探老师!我很好奇!”
似乎是被他耿直的恭敬话语哄得很开心,江户川乱步满意地翘起嘴唇。
“因为他是你的‘掌灯人’,是你视作亲人的存在,”翠绿色的眼瞳映出千贺知的面容,“他离开了,所以你迷路了。你的难过不仅仅因为重要之人的离开,也因为接下来,再也没有人告诉你那些情绪是什么——”
说到这里,江户川乱步得意的“哼”了一声,“但是乱步大人什么都知道。”
“掌灯人”。
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原来如此,在他的心中,前辈是重要的人,也是亲人。而那种难过,是失去亲人时的难过。曾经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千贺知伸出手捂着胸口,将新学到的“知识”温习一遍。
可是还不够,他还想知道更多,想要心里所有的情感都能得到剖析。
千贺知小心翼翼地询问:“您太厉害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么厉害的人!我、我还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和一般人不一样,江户川乱步拥有看透一切真相的能力。发动“异能力”的第一眼,他就能看出千贺知非人类的本质,还有对方那颗漆黑却充斥着各种情绪的心脏。
名侦探不会因为顾忌什么而欺骗或是隐瞒,他看千贺知挺顺眼的,所以都会告诉千贺知,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