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想到,见到亚瑟王,会让他的情绪如此的混乱。
——纵然这不是他的情绪。
“我记起来了。”
千贺知捂着脸。
他的外貌不受控制地,变成了女体的模样。金色的长发代替了黑色短发,碧绿的眼瞳中含着水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流下晶莹的泪水。
“我……记起来了。”
是记忆。
他诞生的时代,正是亚瑟王统治的大不列颠。那时,曾经有一位舞女,她深深地、深深地爱恋着有过一面之缘的亚瑟王。
她的家中有一面被诅咒的镜子。可她并不知道那是一面被诅咒的镜子。每一天,她都会在镜子前打扮好自己,对着镜子描述亚瑟王的模样,倾诉着对王的爱意。她在镜子的面前跳舞,掀起的裙摆下,白皙的肌肤仿佛要发出光来。
她的感情是那样的浓烈。
哪怕是亚瑟王娶了王后,她的感情也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想要再见一面。
想要触碰,想要沉沦在对方与她同色的眼睛里,仅此而已。
以至于,在得知亚瑟王死亡之后,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杀身亡。鲜血落在镜面上,蕴含着她的遗憾与怨念。这种强烈的情感直接催生了魔镜意识的诞生——
于是,千贺知醒来了。
可醒来之后,他就遗忘了舞女的一切。他只知道自己化形的魔力不够,需要更多的鲜血才行。
但是在见到亚瑟王的那一刻起,意识最深处的记忆复苏,舞女残存的情感也跟着暴发了出来。千贺知几乎分不清此时的自己究竟是舞女还是千贺知,她伸出手,颤抖着呼唤:
“王啊。”
难怪他会对自称王的吉尔伽美什感到反感。
……因为亚瑟,才是他印象中真正的王应该拥有的模样。
千贺知缓慢地叙述着。
——如果能忽视他脸上不断落下的泪水的话。
“千贺,”从没见过千贺知哭的藤丸立香有点手足无措,“你、你别哭啊,现在亚瑟就坐在你对面,你、你想和他说话的话,就随便聊聊吧……”
坐在对面的亚瑟王是一位十分英俊的金发男子。
如吉尔伽美什所说,对方和女体的他很像,也是金发碧眼,一脸关怀地看着千贺知。
看起来绅士又礼貌,像是闪闪发光的王子一样,和吉尔伽美什简直——算了,不说。
千贺知很绝望:“立香,我也不想哭。”
他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外貌也已经变成了男性的模样,只不过那双眼睛还是碧色的,而且不断地流下泪水。
是那位舞女残存的情感吧。
千贺知抬起手捂了一下,心想着这样下去自己的眼睛会不会哭瞎。
亚瑟贴心地扯了几张纸递给千贺知,千贺知接过来:“谢谢。”
“不用谢,”亚瑟蹙起眉,“该如何解决……你的这种状态呢?”
千贺知特别想说干脆别管我了,没准眼泪流干这件事情就结束了。
这个想法还没被说出来,藤丸立香就猜测着说:“这种情况的话,会不会要完成那位舞女小姐的夙愿,她的情绪才能够完全消失呢?”
“夙愿?”
“嗯。”
千贺知:“……我以为她的夙愿就是再见亚瑟先生一面。”结果现在眼泪流不停了。
藤丸立香语重心长地说:“毕竟是女孩子嘛,有的想法肯定是偷偷藏在心里很久了。”
千贺知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