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维很快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拉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却是落在了始终将季时珹护在身后的夏嵩月身上,唇角忽然勾起一抹阴冷讥讽的笑意,他道:“也就只有你那么蠢才会觉得他是好人,迟早有一天你会变成第二个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夏嵩月撇了撇嘴,抬起白皙的手朝他比了一下自己漂亮的中指,把孟维气得又瞪了他一眼才走。
“你别把孟维的话放在心上,”夏嵩月一边帮着季时珹折被子,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相信你。”
季时珹的东西很少,除了床铺被单,就是衣柜里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书,一个行李箱绰绰有余,夏嵩月把行李箱合上的时候,就看见季时珹走到了宿舍门口,踮起脚从门框上取下什么,然后又走到了床铺前,将黏在他床铺顶上一个小小的黑色的东西拔了下来。
夏嵩月隐约记得在一些网页上里见过这个东西,略微有些迟疑地开口:“这是,针孔摄像头吗?”
两个针孔摄像头,一个装在墙上对着门口,一个装在床铺上对着他的书桌,夏嵩月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很多东西,季时珹说他在课室午休的时候发现孟维拿了他的耳机所以才去找他要回来,课室离宿舍有一段距离,季时珹之所以不用回宿舍就知道,应该是看了手机里的录像,那么学校论坛上的那些视频......
看见夏嵩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怔愣地看着他,季时珹漆黑幽深的眼眸微微染上了几分嘲弄的笑意,“不是说相信我吗?怎么......”
话还没说完,夏嵩月忽然两步上前将他手里的针孔摄像机抢了过来,接着就打开窗户抛了出去,宿舍背后的窗户楼下有条水沟,一堆烟头和腐烂的食物残渣,定期会有人清理,就算有一天被人发现了,那针孔摄像机都泡烂了,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夏嵩月松了一口气,一转身,就看见季时珹面瘫似的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抹错愕又惊诧的表情。
夏嵩月白皙的手指摸了摸鼻尖,脸上浮起一片后知后觉的歉疚之情,“抱歉啊,这样处理应该安全吧,如果你心疼那两只针孔摄像机,我把钱赔给你吧。”
像是独自被关在黑暗的牢笼里很久,已经习惯了自己舔舐伤口的野兽突然被人摸着头关心了一下,非常不习惯和陌生,季时珹漆黑幽深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很久,嗓子里才低哑带涩地发出声音,“......为什么?”
夏嵩月叹了口气,语气认真目光坚决地看着他,“虽然我不赞成你这样做,但是你真做了,我也得替你兜着,季时珹,我说过我相信你,就会一直相信下去。”
夏嵩月不是傻子,在他看来,积极的人生态度并不是毫无原则地牺牲自己对他人好,也不是以德报怨一退再退,而是明辨是非,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知何可为何不可为,用合理合法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虽然他永远没有办法体会到季时珹的全部心情,但是他希望季时珹能够摆脱过去的阴影,重新习惯活在阳光下。
季时珹没有说话,微微垂下的修长睫毛在眼下划出淡淡的阴影,让人没有办法看清楚他眼里波动的复杂情绪。
将椅子摆好了之后,夏嵩月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对着站在窗台前出神的季时珹喊道:“可以走了,刘阿姨今天做了你喜欢的吃的清蒸扇贝,叫我们早点回去。”
回过神来的季时珹刚想反驳一句他没有爱吃扇贝,夏嵩月却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抢先一步说道:“你别说你不爱吃扇贝,我昨天晚上明明看见你夹得最多。”
季时珹第一次在嘴皮子上被堵了个结结实实,向来冰冷没有情绪的面容难得露出一丝无奈,他走过去握住了行李箱的拉杆,说道:“走吧。”
晚上夏元庆特意绕了路到B城最出名的顶级甜品店买了个栗子蛋糕庆祝季时珹搬进来,只不过季时珹不喜欢吃甜的,所以大半的蛋糕都进了夏嵩月的肚子。
季时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夏嵩月半躺在飘窗的软垫子上,长腿交叠搭着一侧的矮凳,一只手上下打圈摸着自己的肚子消食,另一只手举着本侦探小说正看得津津有味。
季时珹眉头微蹙,走过去拉了拉他的手腕,“别这样坐,对骨头不好。”
第22章交个朋友
夏嵩月将视线从书里拔了出来,仰着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容看着他,一双圆圆漂亮的猫儿眼带着几分委屈,活像只赖皮的小猫一样说道:“不这样坐我难受,晚上吃太多了,要不你帮我揉揉,不然就别管我。”
夏嵩月原本也只是抱着想要快点打发季时珹走好让他可以继续看侦探小说的心思那么一说,只是没想到季时珹思考了几秒之后,竟然顺着他的话点了下头,“可以,你到床上去。”
夏嵩月惊讶得睁大眼睛,忽然就觉得手里的书不香了。
季时珹的手心温暖干燥,不像他这个人这么冰冷,手指指骨分明而修长,十分有技巧地顺着小腹按摩,打圈,动作和指力轻重适中,舒服得让夏嵩月忍不住垂了垂长长的睫毛,像只漂亮慵懒的猫科动物一样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闲来无事,他的目光落在了季时珹沉默而俊美的面容上,玻璃珠一样清透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他问道:“季时珹,你竞赛题做了吗?”
季时珹专注地替他揉着肚子,闻言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好的回应是交谈的第一步,夏嵩月见状,便继续问道:“你家里有什么人?有哥哥吗?”
这句话像是勾起了季时珹的回忆,他眸光微微动了动,神色看上去不像平时看上去不像平时那么高冷,“我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外公,不过我也很久没有去看他了。”
“那我改天陪你去看他?”
“再说吧,”季时珹替他拉好衣服,神色冷淡地道:“早点休息,明天物理要小测。”
夏嵩月颇为惋惜地拉长了音“哦”了一声,默默将满肚子的话收了回去。
人都是很善忘的,孟维买学位的事情被热议了一小段时间之后,因为繁重的学习任务,很快就被博雅的学生抛之脑后了,就连季时珹打人的事情也很快翻篇了。
下午物理小测结束之后,教室里栽倒了一大片学生,下节课是体育课,但是夏嵩月和季时珹两个人因为要去参加年级数学竞赛的初选,所以小测一结束就立刻往阶梯教室去了。
一个班选两个人,加上季时珹和夏嵩月一共有10个人参加初赛,最终博雅是要选4个人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竞赛,然后一路省赛再到全国赛,至于能走多远就要靠学生自己了。
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夏嵩月迅速扫了一下题目,一共十七道题,八道选择六道填空三道大题,满分100,限时50分钟,其他学生很快埋头坐了起来。
夏嵩月提笔的时候,季时珹还在看试题,节骨分明的长指捏着笔,修长的睫毛下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轻缓扫过试卷上的题目,不紧不慢,优哉游哉,仿佛是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他微微抬了抬眼皮,准确无误地朝夏嵩月的方向望了过去,目光从夏嵩月低头做题时后颈微微凸起的一截脊椎骨一路看到了他雪白的侧脸,落在了从侧面看过去那更长更翘的睫毛上。
夏嵩月的皮肤是非常标准的冷白皮,过分白皙的皮肤微微透着粉,好像怎么也晒不黑,无论在室内还是室外都泛着白玉一样的光泽,季时珹曾经听班上的女生聚在一起小声地谈论过,夏嵩月的皮肤看起来那么白那么嫩,不知道摸上去会不会也是滑滑软软的触感?
就这么想着,指尖似乎微微传来了一丝痒意,季时珹轻轻地“啧”了一声,摒除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做题了。
对于有的人来说,这50分钟被拉得无比漫长,而对于有的人来说,50分钟一眨眼一溜烟就过去了,夏嵩月趁着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从头到尾检查了一下答案,然后就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季时珹,只见他挺直的脊背微微向后仰靠在椅子上,中指食指拇指圈着一支笔,那笔已经合上了笔盖,试卷整整齐齐地铺在桌子上,一副闲适舒展的姿态,侧脸优越的脸部线条比那画家笔下精心修饰出来的还要好看,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季时珹侧了侧脑袋,清冷漆黑的眼眸对上了他的视线,夏嵩月弯了弯嘴角,像只被主人发现偷吃的小猫一样,脸上露出了几分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