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志强甚感惊讶,刚才还觉得她只是个调皮的小女孩,想不到总结起东西来有头有尾的,“你还读过‘老子’?”
“我大学的专业是中文,古典书籍都翻过一些,只能说‘略懂’,”陶洁腼腆地一笑,“不过到现在差不多都忘光了,只剩下个影影绰绰的印象。”
“那么,你主张‘无为而治’吗?”麦志强笑着问她,眼神中掺杂了一些新的色彩。
陶洁眨了眨眼睛,“这个嘛,我倒没仔细想过,不过我觉得凡事都不可强求,只能顺其自然。有时候想太多了,反而是自寻烦恼。”
“说的是。”麦志强抿嘴笑着,向她竖了竖大拇指。
这熟悉的动作勾起了陶洁潜意识里的一抹回忆,她忽然想起在某期公司的期刊上好像见到过他做这个动作的照片,那时候,他应该还是销售部的领导罢,旁边的配字似乎提到当年度狂拽br销售额的几个杰出销售代表,都是他的下属。
照片上的麦志强做这个手势时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一脸的满足和自豪,所以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想不到今天她也会得此殊荣。只是,他现在的笑应该与业绩无关了,轻浅而悠扬。
到底那种笑容才是真正发自他内心的呢?陶洁想得一时失了神。
下午的课堂上,陶洁深深懊悔没有把麦志强一早的言论记在心上,她吃得太饱了,昏昏欲睡,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幸好咨询师对她的要求不高,毕竟是收费的,许多东西对方都自觉地备齐了,陶洁坐在场内,纯粹是个防患未然的应急角色。
讲师抑扬顿挫的语速给了她某种堆砌出来的安全感,尽管她努力提醒自己,甚至偷偷掐自己的肉,可还是没能挽救悲剧命运,她竟然在众目睽睽的高级培训课堂上睡了过去……
直到有人喊着她的名字把她推醒,让她帮忙去查一个后天回湖北的航班,她才重又恢复了神智,然后窘到不行。
那学员还挺善解人意,“这几天真是辛苦袁老师了。”绰号叫惯了,谁也改不过来。
好在,这两天里除了这一个乌龙,陶洁没再出其他洋相,鉴于当晚她的神经明显放松,睡了个保质保量的觉之后,第二天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一切进行地都还算顺利。
当看到交上来的课程评估分数没有过于明显的落差后,陶洁的一颗心彻底放归了原位。
6-1
陶洁跟麦志强乘坐同一个航班回北京,两人还坐在了一起。
因为是下午的班机,她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打盹儿。她是个作息极其有规律的人,自从前两天晚上熬了半宿后,就染上了嗜睡的毛病。
麦志强没打扰她,由着她仪态尽失地在自己身旁东倒西歪,间或还有细微的鼾声传进耳朵里。
飞机盘桓在北京上空时,陶洁呼呼然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转头问身边的人,“到了?”
麦志强点头。
陶洁坐在靠窗的位置,闻言立刻拉开挡光板朝外面望去,飞机果然正在徐徐降落,依然是灰濛濛的看不见阳光的天气,但地面上的建筑物和马路已经能辨识得清楚,只是以她略有些糊涂的脑瓜无法分辨出来哪儿是哪儿。
“终于要到了。”她五味杂陈地感叹了一句,那沧桑的语气仿佛她不是从苏州返回,而是从外太空归来。
“你住哪儿?”身后忽然传来麦志强的声音。
她扭过头去瞥他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麦志强解释,“一会儿我送你,你东西挺多的。”
“哦,没关系。”陶洁回过神来,“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男朋友可能会来接我。”
她昨天晚上跟李耀明汇报了返京的具体时间,不过他能不能撂下工作跑来接自己她也吃不准,毕竟李耀明在电话里显得有些为难。
麦志强仿佛愣了一下,然后用极快的语速说了句,“那好。”
此后再也没有下文。
陶洁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如同一盏始终亮着的明灯,忽然毫无征兆地断了电,黑得让人不知所措。麦志强身上的亲切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很细微的疏离,这种意识很微妙,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平心而论,她不太希望一下飞机就跟麦志强回到过去形同路人的状态,她的确有点留恋这几天来两人之间建立起来的那种默契感和信任感,至少那样会让她觉得br不再那么冷漠。
她想试着打破这层忽然结成的薄冰,于是笑着反问他,“麦总,你住哪儿?”
麦志强思忖了一下,才缓缓报出一个高档住宅区的名字。
“是……你自己的房子?”尽管这样问有不礼貌之嫌,陶洁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那个小区随便哪栋房子都要好几百万才能搞得定,她跟李耀明连想都不敢想。
麦志强没有一丝骄傲地微微点了下头。
“你真厉害,能在北京拥有一栋洋房!”她又是羡慕又是倾佩地夸了他一句。
来北京之后,她也学会了用房子来衡量一个人的成功与否,这实在是再直接不过的工具。
“没什么厉害的。”麦志强看了她一眼,仿佛对她的用词感到陌生,他慢条斯理道:“在这座城市,每个人都很渺小。”
下了飞机,陶洁跑去大转盘处等自己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