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
“我靠!说分就分了,就是因为她不听你的话,硬要盘下残缺吗?”
“她盘残缺我不反对,但她应该规规矩矩当她的老板,我跟以前一样,同她签合同,做我的驻唱歌手……可她,******硬要我来当老板,而她自己要给我当老板娘!”
“魏航,你二啊!你当驻唱和当老板,这他妈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
“好,就算区别大了,肇可可对你不错一女孩儿,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掰指头数数,你泡了那么多妞,有几个是真心对你的?”
魏航沉默不语,但电话里猛然传出噼啪的一阵声响,听起来像是他用啤酒瓶砸碎了玻璃窗。
“三儿,这事你别管了。”
“好,你牛逼,我当然管不了。那花逝呢?花逝又在这海洋馆里抽什么风呢?”
“他心死了。”
“因为他那个等了十年的女人?”
“嗯。”
“那女人嫁人了?”
“不,那女人……”魏航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语气沉重的悲剧电影末尾的旁白,“那女人死了。”
讲到此处,魏航并没有给我续问下去的机会,迅而决然地挂断了电话。天空依然晴朗无云,孩子们叽叽咯咯的笑声依然响彻整个广场,可被我牵着的林裳的手渐渐变得温热……那是因为我的手心开始变得冰凉。
一段音乐结束,动物们排成整齐的一行作为了舞台的背景,一个个准备了节目的小娃站在舞台垓心,在爸爸妈妈的鼓励下唱歌或是跳舞,而花逝扮演的企鹅在不停颤动,我似乎感觉得到,大汗淋漓的花逝正在剧烈地喘息,而他视野中的整个世界,却如同寒冷的冬日,让他感到了彻骨般的寒冷。
……
我猛然一阵恍惚地头晕,并没有接近花逝,而是丢了魂儿般牵着林裳逃也似的离开了极地海洋世界,林裳问我花逝究竟遭遇了什么,我掀动嘴唇,却吐不出半个字。
我们的身旁驶过一辆亮蓝色的敞篷车,驾驶座上的男子有些眼熟,而他身边座位上的美女怀抱着我送给林裳的那束鲜花。
林裳笑着说道:“6鸣,你看你看,那个男人,应该是求婚成功了吧?太好了!”
我心乱如麻,不知什么情绪地看着车尾的TTs车标,忽然有种很是受挫的感觉,仿佛一辆软顶敞篷跑车,就能洗刷掉心中关于“爱情”和“纯真”的全部关联。我并没有和林裳一起因为男人的幸福而感到愉悦,而是有些阴暗地想,也许他的她,更在意的是这辆漂亮的双人跑车,而并不是我送给林裳的那束美丽的花。
林裳欢愉的笑脸忽然变色,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本指向前方车子的手指猛然泛起无法受控的颤抖。我错愕地向前看去,而此时原本心情无比压抑的我,因此目睹了又一件撕碎了我心脏的事。
半躺在副驾驶里的美女抱着的饱满的花束,几乎遮蔽了她全部的视线,而她试图和男人亲密的动作,也因为花束的阻挡而显得有些困难,偏偏车子空间又小,辗转腾挪,很是不堪。于是男人停下了车,就在我和林裳前方二十米处。他笑眯眯地和身边的女人说了些什么,女人莞尔一笑,伸出握着花束的右手,将那束林裳视若珍宝的花,很是随意地抛向了路边的垃圾桶。
花束像一个破烂的皮球般打了几个滚,停留在垃圾桶边肮脏不堪的污物里。
这一刻我几乎失去了全部的理智,我感到自己像一个用旧了的老式打气筒,在最后一次无法承受的压缩后,终于不堪忍受地炸碎了筒身,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动。
“****大爷!”我怒吼着冲向了奥迪TTs,而车内的男女无比受惊地看着咋呼着扑上来的我。男人反应较快,认出了我,似乎也理解了我的愤怒,一脚油门踩到底,跑车像一只被猫现的偷食老鼠,跑得飞也似的快。
我抡开了双腿急奔跑,却领教了怎么也追不到太阳的夸父的悲哀,终于没能用双腿追上四个轮子的跑车,而是徒劳地骂了许多的脏话以后,呼哧呼哧地扶着腿,大口地喘着粗气。
扭头看向林裳,她站在垃圾桶旁,把手伸向了已经脏了的花。我又急忙跑回她的身边,拉住她的胳膊说:“你捡它干什么!已经脏了!”
林裳甩开我的手,低下身子捡起了花束,然而花束接触地面的部位的确已经十分肮脏,甚至,它沾染到了些许垃圾桶旁有人呕吐出的污物。
“别要了,别要了!”我的语气加重,再次拖住了林裳的胳膊。而她再次使足了力甩开我,向我吼道:“别管我!”
吼完,林裳爱怜地捧着已经不再娇艳的花束,落下了伤心的泪水,像是要用泪水洗刷花朵上的污物似的,抽泣个不停。而我终于无法再坚持让她丢掉花束,叹了口气,去一边的小铺子里买了水和湿巾纸,蹲到林裳身前,用湿巾和水擦洗着花瓣上的污迹。
林裳抱着花,缓缓走到了路旁的花台边,将花束摆在花台上,抽出一张湿巾纸,比我更仔细地用水冲洗、用湿巾纸擦拭着花瓣。她颤声说道:“怎么会这样……既然一点儿都不爱这束花,干嘛还要用它来求婚?”
我喘着阴沉的呼吸,道:“有些人,什么都不会在乎的,就连爱情对于他们,也只是一种成年人的玩具,用来……只是用来取乐而已,玩腻了,丢了就好,连人都说丢就丢,何况只是一束花而已。”
林裳痛苦地摇头:“有些人浑然不在意的,却是别人一生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