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长廊上一灯如豆,可执灯之人,竟是本该家的戚浔。
如萤灯火让她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而她沉静坦然地站着,仿佛此情此景早就成了习惯。
傅玦眼瞳微缩,连忙大步朝戚浔走去,戚浔站廊上,也不知想什么,听脚步声转身来,一见傅玦的面『色』,便知此行不顺。
她提灯迎过来,“王爷——”
“怎么王府候着?”傅玦问完,又觉此问多余,“是想等消息?”
戚浔点了点头,傅玦站她跟默了一瞬,“此番,要令你失望了。”
左右无人,傅玦径直道:“皇帝不愿重查旧案,还要让吕嫣和齐明棠的案子谢南柯身上结案,不愿刑部继续查下去。”
戚浔心往下一沉,她只想着旧案难沾,却想建章帝连吕嫣和齐明棠的案子不顾及,世人皆言建章帝颇有明君之范,可他竟连吕嫣和齐明棠二人的冤屈也不管?
傅玦见戚浔神『色』暗淡,怎不懂她如做想,待安抚,戚浔却极快提起心神,“王爷,林侍卫他书房,适才有人送来了明日拱卫司押送囚车的路径图。”
傅玦剑眉微扬,接过戚浔手中灯盏,带着她一同往书房的方向行去。
戚浔根本不必他安抚,她知道如今事最为紧要。
待了书房,林巍听动静早早迎,一见傅玦便道:“王爷,已经确定明日拱卫司押送囚车如走了,适才属下做了初步安排,您是否得当。”
进了书房,便见长案上放着几张地图,其上注释颇多,傅玦大步走近,一眼便得分明,他的时候,林巍又道:“明日楚骞会带人外支应,沈临也已经候着了,只要救人之时不岔子,应当问题不大,拱卫司的猎犬不好防备,可利用,陈伯边已经做了周密安排,陈伯自也不会『露』面。”
傅玦问道:“江默被安排处策应?”
林巍指着地图其中一处标注,“东市北侧,明日囚车从城东坊间经过,我的人安排了两处动手地点,一平乐坊以南,一长乐坊以西,若第一处不适合动手,便第二处,这两处皆是人多之地。”
“第二处改一改。”傅玦提笔,“改去长乐坊以西,第一处卖个破绽吸引设下的暗桩,而后此处动手,此处靠近京兆府衙门,高门大院杂居民巷皆有,且距离刑场不算远,他精神绷紧了一路,至此地必定放松了心神。”
林巍尽数记下,傅玦又图上所注,“拱卫司安排的暗桩一定不止这些,巡防营调集的人手有限,拱卫司的其他人,必定布处,明日定然不能轻忽。”
他又从头至尾了一遍,“若我是孙律,这几地必定仔细布防,还有我动手之地,乃是接近刑场之的最后一处易破绽之处,旁人能放松警惕,孙律必定不会,届时定要利落迅捷些。”
子时已过,傅玦已不方便门,便令林巍去送消息,一身,便见戚浔站一边,一直未曾言语,傅玦心神微松,朝她招了招手。
戚浔走近了些,“王爷打算如办?”
傅玦示意她落座,又为她倒茶,“不能谢南柯身上结案,要想其他法子,皇帝不愿,乃是局势尚有转圜遮掩的余地,倘若事情了无法粉饰太平的地步,他终究不能做一意孤行。”
他完,为戚浔递上一杯热茶,戚浔接过捧掌心,忧心地道:“如今此案是刑部领头,一旦消息走漏,局势不可控,他必定会将罪过落王爷身上。”
傅玦望着她,“若只是担些罪过便可翻案,也什么要紧。”
戚浔连忙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怎么可以!此事底王爷无关,若最终牵累了王爷,我兄长如当得起?”
傅玦听闻此言,眼底闪过一丝苦涩,随后又道:“此事并非我无关,重查旧案,也是我之夙愿——”
戚浔觉得处不对,等她细想,傅玦道:“适才宫之时我便想,皇帝有一句话的是对的,他‘万事皆有代价’,朝中诸方势力盘根错节,此案又牵一发而动全身,当年的真相,光靠暗中推波助澜是等不来的,我要求的太过艰难,如今付的,还远远不够。”
傅玦的话令戚浔莫名心慌,她上一步,问他:“要舍掉命吗?”
戚浔坚定地望着傅玦,纵然心底有恐慌愤懑,也使劲压着,毫不退缩,见她如此,傅玦只觉心尖被狠掐了一把——
他忽地弯唇,又倾身将戚浔拥入了怀中来。
他收紧臂弯抱住她,轻松地道:“不用,当然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