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们的对话,章漫斟听出来,上山的人是赵达,并且还有其他的人。
还好陈灼知算是聪明,没讲两句,就说了再见。
穿过赵达等人的身旁往山下走,赵达手机响了,说了一句怎么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赶紧给我离开,就挂了电话。
陈灼知如芒在背。
“灼知你等一下。”
赵达的声音靠近了几分。
“叔叔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这句话的语调,实在是太冷了,程灼知立马想逃,却被有力的手掌捉住。
章漫斟才反应过来,从另外一个空间来的自己,曾经也试图拯救自己的孩子,但是却失败了,因为她和自己一样,让灼知选择了左边这条路。
难道是自己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她也开始往山上走,以最快的速度,因为她走的在这段路,比程灼知的更远些。
“赵叔叔你放我回家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赵达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偏偏是你。”
章漫斟脑门的汗,浸湿了刘海,她拿出手帕不断在擦拭着,在脸上擦出了红痕,终于到了童利家。
她看了一下手表,观白山的路她非常熟悉,按照这个时间计算,赵达他们大概再过五分钟左右就能到。
童利家的灯亮着!
她冲了进去,童利显然是没有想到,章漫斟会出现在这里。
比起惊慌失措,他更多的是愧疚的神色。她压低着愤怒的声音。
“灼知出事那天,你在哪里!快点说!”
情急之下,章漫斟居然忘了他是个哑巴,她再次拿出本子和笔,对已经哭红了眼睛的童利说:
“我知道你和他的死有关,我知道那天你也在山上,现在灼知十五分钟前在上山的岔路口,我知道这很难说清楚,但是我要你写出剩下几分钟的路程里,他有什么机会活下去吗?”
她拼命扣着那张旧得开衩的桌子,看着依然在失控中的童利,章漫斟拿下一只耳机,塞到他的耳朵里。
他是个哑巴,但不耳聋。
电话那头的程灼知一直在说话,一是掩饰耳机中传出的章漫斟的声音,二是尽量给章漫斟透露各种信息。
童利听到程灼知的声音,忽然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章漫斟,她对他点点头。
他迅速地在纸上画了一幅简易的地图,画上的台阶有一层已经烂得不行,那层台阶章漫斟记得,是可以完全拿起裂开的石块的。
接着他画了一条路线,每一段距离都标了大概的距离。
光是比跑步,程灼知赢不了手上有武器的赵达等人。
但是路上要是加了些障碍,或许有一线生生机。
“灼知听我说,如果对方拿的是枪,你就咳一声。”
“咳咳。”
章漫斟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轻声说:
“你马上就会走到一个烂台阶,找个理由蹲下了身,然后拿台阶上的石头砸挟持你的人,然后往右下20点方向跑,大概500米后直线向下。”
章漫斟把路线清楚的报了一遍,因为很可能在跑的途中,耳机很可能会掉。
“哎呀我崴到脚了!”
灼知在电话里哼了一声,但随即传来了赵国荣的叫喊:“爸!你小心那台阶!”
随后,电话里又传来了一声闷响。
“别让他跑了!”
奔跑声,叫喊声,还有他摔倒的声音,蓝牙耳机没多久后也掉了。
“嘟——”
电话被挂断,她试图回拨过去,但都无效。
章漫斟和童利之间的安静,连周围的虫鸣显得非常孱弱。
对啊,夏日里会出现的虫鸣声,为什么这山里虫鸣这么稀疏,这么薄弱。
章漫斟和童利面面相觑良久,她也没有什么好说。
程汝吉的电话打了过来,听到电话里丈夫熟悉的声音,她忽然感觉到一阵轻松。
走的时候,童利在纸上再次画上了一个三角形,中间画了一个圆圈,接着写上了一个地址。
她毫不保留地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丈夫,同时,她很害怕程汝吉不相信自己。
“我当然不怀疑你,但是我希望,你今天回去了,先好好休息。”
车窗上的雨滴啪嗒啪嗒的拍着,夜色已黑的车灯,被睡意晃成了光晕,章漫斟睡了过去。
嗡嗡嗡——!
“喂!”
章漫斟连忙接起了电话,把身边的丈夫也摇醒。
免提。
“我是来想你报平安的,我安全到家了,童利也没事儿,我跑的过程中遇到了他,他带我悄悄地走暗路下的山。”
程汝吉从不可置信,转为用双手捂着酸痛的眼睛。
“那就好。”
章漫斟嘶哑着声音说。
“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现在正和我爸在执法局呢,我知道你也是我的妈,我还以为这种事只能发生在电视上呢!”他忽然刻意地俏皮了一下。
“这个手机要报废了,我开了好久的机才开起来,也充不进电,可能这次关机之后,就再也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你的蓝牙耳机怎么没被发现?”章漫斟问。
“我是长发呀,已经齐肩了,平时扎起来的,看来咱们的世界也不是完全一样。”
程灼知的手机,那时还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电量,不同空间的一家人,在这通电话里再次相遇,无数的心结,也随着电量一丝一丝地消失。
“儿子,你自己要好好知道没,保重身体,注意安全!”
嘟——
……
来到童利给的地址,用钥匙打开了租赁的私人储物柜,里面放着一个三角形的魔方,中间有一个摄像头。
内存卡里,有很多个一二十个短暂的视频,最后一个,是赵达伙同山上的原住民,将灼知推进了屋子。
章漫斟将它交给了执法者。
将灼知的房间再次打开窗通风,这次,她仿佛闻到了阳台的花香飘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