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静止着。
韩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那僧人先叹息一声，缓缓起身。
他朝着韩非双手合十，深深的行了一礼。
“多谢施主。”
“大师怎么称呼？”
韩非知道对方所谢之事，是在最后关头吊住了青青的一口气。
这让她在彻底灰飞烟灭之前，终于撑到完成了心愿。
没有带着遗憾消失在世上。
但他此刻并不想再多提及此事。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慧深。”
“你，在这里等了一千年？”
僧人摇了摇头。
“贫僧也是前不久才恢复意识。”
“在此之前，一直是作为浑浑噩噩的孤魂野鬼，独自在这万佛窟中徘徊。”
“万佛窟？”
韩非疑惑道。
慧深来到岩壁上的那些凹槽旁。
“万佛窟是当年用来存放我金光寺历代高僧坐化后留下的舍利之所在。”
“这些凹槽之中，每一个木盒，都象征着那些佛门先辈。”
“原来如此。”
韩非有所明悟。
“那大师此刻的状态...”
慧深淡然一笑，“一缕幽魂罢了。”
“当年鬼潮突起，我金光寺众位僧人正欲收拢民众，入寺躲避。”
“可却有一伙剑修，率领众多鬼怪攻打山门。”
“全寺上下奋力抵抗，但奈何鬼怪的数目过于庞大。”
“贫僧和几位师兄护着民众逃向后山，但都被鬼怪一一击破。”
“一路且战且退，到最后只剩贫僧孤身一人。”
“最后，依旧还是寡不敌众。”
“尸身巧合之下，落入这万佛窟之中。”
韩非这才注意到，角落处那具风化的不成样子的尸骸。
“蒙诸位先辈遗留的佛性滋养，贫僧的魂魄没有在懵懂中消散。”
“反而是在千年时光中愈发凝实，于数月之前才堪堪恢复全部的记忆。”
韩非一阵唏嘘，鬼潮剧变之下，一界生灵遭此天翻地覆的大难。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还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韩非。”
慧深疑惑道：“为何韩施主似是感同身受，对我人族心怀悲悯？”
韩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眼前的僧人实话实说。
“其实我是跨界来此的外界人族，伪装成鬼怪的气息，是为了找回我的一个同伴。”
慧深一愣，而后了然。
“原来界外尚有他界，是贫僧愚钝了。”
“韩施主此番深入这恶鬼满地之界救人，实在是令贫僧惭愧不已。”
“不知韩施主所救之人，现在何处？”
韩非轻叹一声。
“就在这金光寺内，可里面守备森严，又有荷罗那种高位鬼修。”
“我一时之间，还没有想到办法。”
“更何况这万佛窟外面还有个...”
韩非突然望向慧深。
“大师，你既然已经恢复记忆数月，可知上面山林中那青面獠牙，三头六臂之物？”
慧深长叹一声。
“贫僧也是后来才知晓，那些入了鬼道的剑修将所有僧人及民众的尸骸都堆到了这后山的密林之中。”
“阴差阳错之下，佛气和怨气交织融合，最终化作了那六臂修罗。”
韩非微微颔首。
与自己所料相差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