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胡子花白一脸菜色的老夫子正坐在案前半垂眼皮,摇头晃脑的哼哼着:“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六子坐在垫子上,扭头看看身旁的小朱,小朱的眼皮已经完全闭上了,张着小嘴,脑袋止不住的往下垂,显然已经梦会周公去了。
六子挠挠头,小手扯了扯小朱的衣衫,小朱一个激灵,动静太大,连老夫子都惊动了。
老夫子缕缕胡须,先打了个哈欠。
六子道:“夫子,我们讲了一个下午了,能不能让我们歇会?”
“嗯。歇会罢。”老夫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我也歇会去了。”
六子脸上这才见了笑,圆圆的眼睛看着小朱:“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谁呀?我爹爹为什么要给你拘来?”
小朱冷哼了六子一声,站起身来想走,被六子一把抓住了:“你别走呀,要不跟我玩去?”
“撒手。”小朱垂着眼睛命令着六子。
六子感觉小朱一脸的杀气,立马撒了手。小朱冷哼一声:“怂包。”转身就走了。
这怂包两个字刺进六子耳朵里,就跟被扇了一巴掌似的疼,六子立马变了脸色,站起身来怒声道:“你怎么骂人?”
小朱刹住脚步,鄙夷的看着六子一眼:“连你娘亲一个女人都晓得上阵杀敌,你却整日游手好闲,满脑子皆是玩。苏宸玉的儿子原来是个提不起气的
纨绔怂包。哼,真好笑。”
六子瞪大了眼睛,霎时一口怒气冲到脑门,朝着小朱就扑去,刚到小朱眼前,就被小朱一拳头打懵了。
栽在地上没了动静。小朱拍了拍手,丢下一句:“没用的废物。”扭头就走了。
等六子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六子看见江镜庭和花月意举着油灯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江镜庭:“承玉,怎么样?头痛不痛?”
花月意挤了过来,气冲冲的问着六子:“我问你,那小朱是不是欺负你了,那倒霉孩子我看他就不是好鸟,你也是,你怎么不打他?”
江镜庭碰了碰花月意的胳膊,花月意这才不说话了,皱着眉毛,清清喉咙,沉声道:“好点没有?吃点东西?想吃什么?”
六子翻了个身,背对着江镜庭和花月意:“我头不痛,我也不饿,什么也不想吃。”
花月意实在忍不住话:“不能这么算了,不然下次那熊娃子还得欺负你,你得找个机会,给那熊娃子彻底打服了!”
江镜庭又碰碰花月意的胳膊,反被花月意斥了一句:“你碰我干什么?我哪里说错了?你儿子被人打昏了,要真像是刀四娘那样伤了脑袋怎么办?这不是小事!”
江镜庭撇撇嘴,没再说话,只是和花月意看着六子的后背,以为六子不大想说话了,两个人刚要起身离开,听得六子低声道:“你们能不能带我打仗去啊。”
江镜庭和花月
意对看一眼,江镜庭道:“下次吧,这次咱们的敌人狡猾得很,你战场经验少,带着你作战反而容易分心了。”
六子翻了个身,一本正经的看看江镜庭:“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怂包,所以只能跟着你们去打一些小打小闹的仗,只肯带着我劫银子,劫个粮草什么的。”
花月意:“这不是担心你么,你年纪小。”
六子:“可爹爹说,他上战场的时候,比我年纪还小。”
花月意和江镜庭没话了。
一阵静后,六子眼里含着泪,又几尽克制的把眼泪憋了回去,说出了藏在心里长久以来的话:“爹,我配当你儿子么。”
这一句话说完,差点将花月意的眼泪勾下来,她蹙了蹙眉,转身离开了,让江镜庭和六子爷俩单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