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醒来,我要醒来。
可是陆母没有醒来,只是又进入另个一梦。
梦中,那个男人说:“杏娘不怕,我今后会保护你。你若不愿,我便不碰你。”
那人说到做到,接她回家,生生忍了三个月,直到她听见男人和母亲的对话。男人的母亲逼男人娶亲,要为陆家留后,男人不应。
男人不应,陆母应了。
她忍着所有恐惧,同男人圆了房,一次又一次。她很快有了身孕,还给男人生了个儿子。她以为就可以不用再做那些事了,但是男人还是照旧。男人每一次行房,她都做一次噩梦,直到她撑不住,梦呓。男人听了她的梦呓,叫醒了她,同她大吵一架,说她还念着从前。
冤枉啊!
她根本不想记那些事,但是她忘不掉……
男人又一次忍了,忍到婆婆过世,忍到出了孝。隔壁米家传来暧昧的声音之际,男人同她痛哭,他需要行房,他哀求她,再试一次。他是那样的可怜,和自己一样可怜,她只能答应,她为他忍了。那一次,男人极其温柔,那一夜,她没有做梦。
陆母原以为,今后他们一家人便会这般幸福下去。
结果,男人领着另一个女人回来,他说:“曼娘干干净净地跟了我,我不能辜负她。”
男人在别个女人面前,揭了她的伤疤,那个女人,则口口声声地唤“陆郎”,心疼“她的”陆郎,还说儿子不是陆家的!陆母算是看出来了,这是不给他们母子活路啊。她当然要反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儿子!但是女人却一直拉着男人,娇滴滴地说:“陆郎,我可是清清白白地跟了你。”
陆郎,清清白白。
把陆母逼到了绝境,噩梦袭来,她的世界,彻底崩塌。
周大夫一直抓着陆母的手,听着她的脉,确认过后,他对郭娘子道:“清清白白处,这位娘子脉搏最乱。”
郭娘子表示明白,不停地说:“女人都是清清白白的,不清白的是男人,男人才是最脏的!咱们就是白的,不是他们说了算的。欺负你的男人是黑心肝的,抛弃你的男人更黑心。在我们那里,无辜坚强的女被人敬仰,肮脏的男人会被丢上战场,不被打死不能回来。”
周大夫把脉的手一顿。
这话说来说去,不就是男人就得死吗?不过,因为大夫这个职业,身为“脏”男人的周大夫,比世人多了几分宽容,老者深沉的声音跟在郭娘子后头:“欺负你的男人死了。”
盖棺定论。
那一瞬,陆母仿佛亲眼看见了那个年轻男人的死亡。
陆母又听到一个女人大声地说:“被迫的女人依旧清白,主动苟合的女人却是脏的。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清白的女人,绝不清白!”
周大夫那里原本不同意郭娘子这般胡扯的,但是听着陆母渐渐有了秩序的脉搏,周大夫忙道:“她信,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