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贵隔着面纱看着,一时竟是看傻。其实他也知道申屠静萱身边有不少男子,更是风传她与安澜城的蔡家关系不清不楚。可他就是喜欢,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就如那喜欢花街柳巷红倌人的有钱人,明知道所喜欢的人夜夜做着别人的新娘,却还是上赶子的送钱去只为能说几句贴心话。
申屠静萱其实早已不讨厌他,无论是家世还是外表,黄金贵都不差。再说她就算有再多的野心,也逃不出时代的窠臼。虽然听说临安已经出现女堂,更是出了位白莲圣女专门收留穷苦人家的女孩,可那毕竟是少数。更大的环境下,女人还是只能遵从于男性,就算她现在拼到如此程度,其实还是在那些男人的掌控下。只要某天他们不愿意了,她所经营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而黄金贵其实就是她最好的救赎,只要她愿意,他们就能脱离这片乌黑浑浊的境地。可她还是不甘,不甘于她也不知道的情绪。李景年曾说过一句话让她始终记得,他说你啊要是能有机会入学堂就好了,肯定不比任何男儿差。有时她会有莫名的情绪,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不知该如何表达。大概就是因为没上过学堂吧……
“公子要没事,就请回吧。小女子也要上船了,此去前路遥远,不知何时回。”谈不上喜欢,只是合适。所以她才能理性的看待彼此,若是换上那个狠心杀死自家美姬的冠勇侯,她又会如何自处?她突然发现自己没来由的想起白思远,一个无根的浮萍,满身的伤痕,却还懒得要死。
“我和你一起去,不出声就好。”这次黄金贵打算赖上她。他知道她要去北地安澜城,他不想她再与那些人有染,不管她以前怎么样,只想她以后属于他。
应该说黄金贵在这个时代算心胸豁达的男子,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物资条件富足的情况下娶一位年龄相仿、且存有各种疑点的女子为正妻。那些追求红倌儿的人,最多也就是将红倌儿娶回家做小。
可明知黄金贵心思的申屠静萱,却偏偏就不答应,更是不给他好脸色。
“公子若是执意为难小女子,那就不要再来见的好。”铁青着脸,申屠静萱转身便走,将黄金贵留在那发呆。
何乐好奇的看着,他知道黄金贵是真心的,因为每次申屠静萱说话,他的心跳就会加速。可惜世间最难捉摸的就是美人心,如他这样猴急的更加如此。当然何乐也不打算去帮他,因为黄家的发家史也算不上多好,很多北地逃难来的有钱人都被黄金贵的父亲黄有根盘剥得渣也不剩。别看他一表人才,骨子里却坏得掉渣。
唯一的好就是用情极专,一生只有一个女人,只生了唯一的儿子。也不知是不是报应,反正这个儿子不喜欢经商,就喜欢胡乱花钱,很多被黄有根盘剥过的人,后来都或多或少得到过黄金贵的支助。
何乐最多是有兴趣,却不会想要参与他们的事。对他而言这些人和事都是小事,只要不妨碍他去北地,他一概不管。
大船终于启航,缓缓朝着北地驶去。
何乐他们的木筏要到最后才走,所以他习惯性的坐在木筏前方,看着北面的天空发呆。
“借过,借过!”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想不到那位黄公子竟挤到木筏上,代价用一百金买下一名商人的名额。
何乐也懒得回头,依然坐在原地。
“这位公子,我们可否换一下位置,这是十金,权当感谢!”黄金贵伸手递上一根金条,还是那种成色极高的上等货。看他空人一个,也不知到了北地准备怎么活下去。
何乐勉强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勉强接过金条,然后继续坐在前面没动。
此时的黄大公子可是独自一人,原先跟着他招摇过市的随从一个也没跟来,所以被何乐收去金条后,他竟然无可奈何。就连蹲在木筏上的吕剑棠也在贼贼的笑,这就是北地的规矩,尤其是在安澜城外。黄金贵这样的富家公子,大概活不过一夜。
“这位公子,在下只想离那船近点,还望体谅。”黄金贵带着几分哀求的语气说。
何乐头也没回的伸出手来,意思是再多点。
对于黄金,黄金贵还从未皱过眉头,他立刻又拿出十根金条放在何乐手上。木筏上其余三人那个后悔啊,早知道也霸着木筏前面好了。之所以他们没坐前面,是因为前面容易进水。尤其是在有浪时,最前面也是最危险的。
收到十根金条的何乐掂了掂却没收手,而是继续举着。
黄金贵立刻明白他嫌少,想想也确定不多,如是他立刻将袋中剩余的金条全部拿出来,足有两百金,二十根金条全放在何乐手上。
拿着沉甸甸的金条,何乐这才回头看一眼黄金贵,还真是个痴情的傻子!
收好金条后,何乐继续坐在木筏前面,再也不理黄金贵。这时就算是吕剑棠也看不过去,要不是白思远是他带来的,他早就上前替黄金贵理论了。一个破位置有什么好嘚瑟的,别人已经给了三百一十金,这可是在临安舒服过半辈子的钱,结果何乐却收了钱还不办事。
“这个小哥,这你就不对了吧!你要收钱我没意见,但收了钱还不让可就有点欺负人了!”让人没想到的是,出声的竟是木筏的主人,一名中年船工。虽说他们地位底下,但也是看不惯这样欺负人的人。
何乐也是好奇的回头看一眼,看他怀里似乎藏有器物后,他才没兴趣的继续看着前方。
乱世之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本就没有定论。也许有人在这里杀人,却在别处救人。也许有个大善人,背地里却欺男霸女。
何乐不知道船工是好还是坏,虽知道他怀里藏着异形的兵器,但在这条河上驶船,带点兵器也正常。
“如果你再不让,可别怪我不客气。”船工见何乐依然很欠揍的模样,也是来了脾气。船工的地位虽低,但那是在陆地上,在水上他们可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