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申屠静萱没想到的是,才出去一个多时辰她的仰慕者竟然莫名的死了,而且还查不出死因。
关于死因,要知何乐现在已是太虚境的领悟,他刻意隐瞒手段杀死的人,几个外家功高手又怎么能看得出。就算李景年来看,也是同样不可能看出来。这就是境界碾压的结果,实力悬殊太远,任谁也无法突破。至于越境杀人之类的,那除非是在特定条件下才有可能完成,正常比试时没有任何机会。
“李景年,你过来。说说怎么回事?”申屠静萱却直接叫来李景年,指着地上躺的男子质问。
李景年缩着脑袋,又恢复成窝囊的模样,也不知他为何习惯装孙子。反正这时何乐还在酩酊大醉,所幸看着这幕闹剧如何收场。
“我听他说很不服气那小子,曾让人去试。还有那个司酒的奴才逃跑了,不知什么原因。”
让何乐没想到,李景年竟然反手一将,把自己摘了出去。
“为什么不服气!有什么不服气的!”不想申屠静萱也不辩解,反而是质问起李景年,显然他们心中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景年这下打死也不接话,只是窝囊的缩在那受着申屠静萱的暴风骤雨。任是外人看来,李景年还真适合申屠静萱这种暴烈性格,可在申屠静萱心中却是愈发火大。
“我不管了!”骂完李景年,申屠静萱大手一挥回到自己马车上,留下一众莫名其妙的人。
何乐看到现在也只能佩服李景年掌握的人性,也难怪凭他的丑样,能接近申屠静萱。这个人无论是心机还是城府都极高,往后看准机会还是得先下手为强。反而是那申屠静萱,让何乐有些看不懂。
申屠静萱回到马车上就给小女孩清理掉身上的污渍,更是给她换上自己的衣服。但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小女孩也同样任由她处置,没有感激也没有言语。两人坐在马车上,就这么相互看着,似乎谁也不想开口,不久申屠静萱竟哭出来,是那种无声的落泪。在何乐的感知中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砸在手背上。
小女孩麻木的看着,没有任何表情,就连心绪也不曾变化。
何乐很难明白什么样的处境,能让一个小女孩变成这么麻木的状态。不管如何人性在幼年时其实是空白的,既不善也不恶,唯有后天的环境才是改变人性格的重要因素。比如何乐,其实他更多是受段奕锋的影响。是段奕锋造就了他倔强不屈的性格,是段奕锋用生命在何乐心中坚起目标。
大概是受到申屠静萱哭的影响,小女孩突然就哇的哭出来。结果申屠静萱竟上前捂住她的嘴,任她如何挣扎也不松手。
何乐真的被震撼,甚至在心里稍稍改变对申屠静萱的认识。
马车里的情景,除了何乐看到,就只有申屠静萱最信任的阴婆婆看到。至于其他人,包括那位喜欢钻车底的杀手,此时都离得马车远远的。因为他们知道,越是安静的申屠静萱越危险。
整整一夜,申屠静萱都没睡,反而是那个小女孩闹够哭完之后便靠在她怀中睡着了。
何乐就那样很没形象的躺了一夜,也此修行了一夜。这晚他将附近一里内的元炁吸收掉,让李景年没元炁可吸。而那对男女,最后被人折磨完后给抹了脖子。
这就是北地,理法早已荒废,剩下只有为食物活下去的理由。
何乐知道自己已无法适应北地,虽然之前特别想北地的一切,但真来北地后又发现南朝的一切已经浸润他的骨髓。至少他怀念的北地是原来那个遵循礼法的北地,而不是弱肉强食的北地。
等到早上,一夜没睡的申屠静萱已经收拾好,脸上化着浓妆,不知道的人很难想象她曾枯坐一晚。
“主人让你过去。”
何乐还在装出宿醉未醒的模样,结果一名申屠静萱的属下跑来让他过去。一旁的黄金贵满脸惊奇,却没开口问。
不得已,何乐还是跟着那名属下一起来到马车前。看着不露痕迹的申屠静萱,何乐渐渐不再那么鄙视她,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他开始以高人一等自居,却从未想过一个美貌的女子在这个时代该如何去活。
“睡得可好?”不想申屠静萱见面却只是平淡的问候。
“我酒量不好,喝完就吐了,到早晨才醒。”何乐此时的脸色特别苍白,到也与宿醉后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嗯,以后别喝就好。今天会进安澜城,你如果想好了就跟上。”申屠静萱以看不出情绪的语调说完,便转身回到马车里。这时那个小女孩已经睡醒,似乎在含混的说着什么。
何乐也没告辞,就回到平板车上。黄金贵几次想问,但还是忍着。他是真不蠢,反而特别聪明,就是太闲了,人一闲就容易出事。
“你会有多爱一个人?”或许是无聊,何乐随口问黄金贵。
黄金贵抬起头看着前方申屠静萱的马车,然后摇摇头说:“不知道,要到时候才知道。”
何乐不再问。如果黄金贵立刻就说有多爱,他反而不会相信,但黄金贵只说要考虑,那才是真的有考虑进很多特殊情况。人通常喜欢一个人,在开始时会很冲动,在后期才变得理性。最容易说爱到海枯石烂是刚刚认识时,越往后,这样的话越没有真诚度。
当安澜城出现在何乐眼中时,久违的情绪才慢慢展开。那座雄城即便是沦陷以后,也依然保持着肃穆与雄伟。就如那些曾经的史前遗迹,无论多么残破,也掩盖不了曾经有过的辉煌。
何乐眯起眼睛,感受着从安澜城中投射出的沧桑,似乎还能想到当年城破时的悲哀。多少年了,这座城还在流泪,再多人居住在里面也止不住战争带给它的伤痛。
“你来过安澜城吗?”黄金贵极小声的问。
何乐摇摇头,环顾四周后才专注的看着他说:“这座城有生命,我能体会到它的悲伤。”
黄金贵有些惊恐,不是惊恐关于安澜城的生命,而是惊恐自己听不懂何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