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欣和陈静同时转头。
这才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身后已经站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许绍年,另外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宁欣不认识,但听话音也能够听得出应该就他和安的姐姐许宛。
许宛今年二十四岁。可看在宁欣的眼里,说她三十四岁才更恰当一些。
她面容憔悴,瘦骨伶仃,如果不轮廓还多少保留一点当年的风姿,要让宁欣相信她曾经也一个大美人,实在有点难度。
看到兄姐弟两人,宁欣和陈静同时收回了手。
许宛和许绍年看都没有看赵青一眼,全都围到了妹妹身边。
许宛哆嗦着手想要扶安,却被许绍年一把拦住。
他抬眼看宁欣:“欣,说安骨折了?”
这许绍年一次这么称呼己。原很正常的称呼,却让宁欣听着觉得怪怪的。
但她也说不出哪里怪?
她飞快的收回心神,解释了一句:“没有骨折,应该就软组织损伤。不那个女的用力太大,而且净捡身体脆弱的地方踢,所以安才会这么疼。”
宁欣知道赵青只比安大一岁,今年不刚十五。
可她不愿意称她一句“女孩儿”。能够拥有如此歹毒的心肠,说她“女孩儿”都侮辱了这个单纯的字眼。
许绍年听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而一旁的许宛则直接哭出了声。
许宛学师,之前她就在新南市市区的学工作。
可后来,因家里的成分,她被从市区学调离,发配到了旁边的县城学校。
县城学离赵林家大概有三十多里路,以许宛的体力,单程骑车都得一个多时。
所以她绝对可以称得上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
要碰到雨雪天,或者学校临时有事情,她可能一两天都回不来。
说白了,要不因妹妹还住在赵家,许宛根不会这么天天跑,让己永远处于一极度疲劳的状态。
可她没有想到,即便如此,妹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还受到了如此欺负!
许宛并不没有感受到妹妹的『性』格有所变,但安掩饰的很好。
至少每天晚上见到她,都乐滋滋的。
偶尔感受到妹妹变得胆,拘谨,许宛也把这归咎于长时间的寄人篱下造成的心理压力。
可这,她暂时真的没有办法解决。只能每天回来的时候尽量多陪妹妹说说话,安慰安慰她。
可让许宛万万没有想到的,正己的这份爱变成了妹妹最大的负担。
赵青就利用她们姐妹俩感情好,以会『逼』迫她离婚,让她无家可归来要挟安受她的欺负!
虽然大人们谁都能听得出赵青说的混账话,没有一点事实依据。
可安年龄啊!
而且赵青应该从她很就拿这话吓唬她了,以至于对于安来说都形成了条件反『射』。一听到这话,就对赵青下意识的选择退让。
许宛觉得这一切全都她的错!
因她的忽略,才让妹妹了这么多年如此压抑和痛苦的日子,甚至还要在己面前强装笑颜。
如果不弟弟跑找她,说以后安跟他住,再也不回赵家,紧接着赵家又把电话打到学校,说赵林被人打了,凶手很有可能就她亲弟弟。
许宛觉得己可能还要被瞒在鼓里。
想到找儿,悔恨交加,让她痛苦的不能抑,拉着妹妹的手哭得停都停不下来。
宁欣实在看不下了。
她不得不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这儿离卫院近,们不借两个担架来?安还好点,那个人,肋骨肯定断了。再不治可能后半辈子都得瘫在床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听到这话,原看到许绍年吓得吱都不敢吱一声,躺在地上装死的赵青一下子大叫了起来。
声音尖锐的似乎能穿透人的耳膜。
宁欣下意识的『揉』了『揉』耳朵,都没有来得及分辨出她到底说了什么?就听到赵青再次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才发静一脚踹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低喝了一声:“闭嘴!”
看到宁欣转头,静微微垂下了眼帘,『露』出了一个略带羞涩的表情,低声说:“我踢的她屁股,不会骨折的。”
听得宁欣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以后她再也不会认静怯懦了。
想想也,己姑就不个胆的,估计也不能容己的女儿长歪。
她们娘俩要不能够立起来,想来陈婆子想干坏事的时候也不会还忌讳被她们娘俩发,要先把姑姑支走。
该干的早就干了。
那静的日子肯定得比在还惨。
想到这儿,宁欣默默的在心里叹了气,朝陈静『露』出了一个鼓励的表情:“没事,想踹就再踹两脚,有姐在,她死不了!”
陈静听的眼睛一亮!
果真听话的对着赵青的屁股和大腿又各踹了一脚!而且明显力道不轻,疼得赵青再也憋不住,大喊了一声:“妈!”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许宛显然没有见这么说干就干,直接往人身上揣的女孩子,望姐妹俩的眼神又钦佩,又惊讶。
而许绍年则悄悄的转了头,掩饰住唇角边遮都遮不住的笑意。
他原以宁欣就已经个厉害的了,没想到这忽然出的表妹也个彪的。
这宁家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出来的女孩子一个个都如此的强悍。
许绍年觉得许久了,心里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的松快。
他忍不住朝宁欣悄悄投了欣赏的一瞥。
与此同时也暗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让安,不,还包括他姐,多和宁家的女孩儿接触接触。希望能够因此而让她们的『性』格有所改变。
在许绍年的建议下,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决定由许宛留在胡同里看着安和赵青,他卫院找医。
而宁欣和陈静则早早的离开场,没有在那里多待。
姐妹俩从胡同里出来,走到副食品店的时候,宁欣停下了脚步:“静,走,姐请喝汽水。”
陈静没有想到表姐心这么大,这会儿了居然还能记得这个,不觉怔了一下,同时也觉得有点好笑。
她轻声的问:“姐,就不怕吗?”
刚才陈静真的怒火中烧。
她看到赵青那个样子,一下子就想起了时候家里那五兄弟怎么欺负她和她姐的。那会儿脾气上来了,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可这会儿离开了,想起刚才发的事儿,反倒有点后怕了。
“我刚才听那个女的说,他们家应该还个什么干部家庭,姐,就不怕她来找咱们家里麻烦?”
宁欣没有回答,而反问道:“要怕,刚才看到安那样子,会不管吗?”
陈静连想都没想,立刻摇头:“当然不会。再怕也打了再说!”
宁欣立刻就笑了起来。
她亲昵的伸手在陈静的脑袋上胡噜了一把:“就!怕也打了再说!管它呢,反正不能让咱己人吃亏!”
一句话说的陈静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觉得表姐这句“不能让咱己人吃亏”肯定不光指的安,应该也包括她和妈妈。想到这儿,陈静觉得和表姐更加亲近了几分。
在外面跑了一天,还打了一架,俩姑娘可以说又热又渴,全都累坏了。
宁欣大方,一气买了四瓶汽水,她和陈静一人两瓶。真的喝一瓶手里还攥一瓶,一下子就足了瘾。
陈静哪里见这架势,一时间吃惊的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己手里的汽水,动都不敢动弹。
好一会儿才崩出来一句:“真好啊!”
宁欣没有听清楚,抬眼看她:“说什么?”
陈静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可心里却下定了决心,回就要跟妈妈好好说说今天发的事儿。她要和妈妈讲,一定要珍惜表哥,表姐给她们的这次机会,好好干,留在这里。
她再也不要回那个让人绝望的家。
只有留在这里,和表姐,表哥他们在一起,陈静才觉得活看得到希望。
姐妹俩一进院门就听到『奶』『奶』正在里面念叨。
“这安出好一会儿了,这跑哪儿了啊?秀儿,秀儿啊,赶紧出找找,别一眼看不见,再把人家孩子弄丢了!”
然后就石爷爷的声音:“她不跟她那个姐一起出的吗?女孩儿们凑到一起,多玩儿会也有的。我家孙女就一跑出就不知道回家。让闺女找,她还不认识路呢!再一丢丢俩。”
宁欣和陈静赶紧跑了进,之前在外面遇到安,以及安和赵青在都已经被送到了卫院的事儿,一五一十全都跟家里人说了一遍。
连石爷爷都没有瞒着。
一时间院子里全都抽气声,宁太更气的狠狠的一拳头砸在了己的腿上!
“我都不应该让安跟她出!”
“那哪儿能怨得了?我当时也在院里,也没看出那丫头这么坏!年纪轻轻,心肠歹毒如此,他家里人也不会什么好东西!”
石爷子气得也在一边喝骂起来。
宁欣之所以当着爷子的面,这事说的清清楚楚,其实多少也有一点私心。
刚才许绍年让她们先走,说剩下的事不用她们管,他来解决,可宁欣心里还有点替他担心。
虽然说了安,可刚才她们两个在气头上,确实把赵青打的挺惨。要赵家真的有点能量,再因这事大动干戈,宁欣有点怕许绍年不一定能够接得住。
毕竟他父母在情况未卜,家里就这么姐弟三人,也没个有实权的靠山。
这个年代又不像后世传媒发达,那些恶人做事前多少要掂量掂量。这会儿得罪了当官的,可能真的会对许绍年他们一家子造成很大的影响。
赵青说要让许宛给要饭的做婆,那扯淡。可要说赵家会不会想办法把许绍年的工作给搞没了,宁欣还真说不好。
所以,她想在石爷子这儿先打个招呼,搏一点同情分。毕竟安那个个『性』,还很讨人家喜欢的。
她想着要万一赵家闹起来,许绍年搞不定,就真的要求一下石叔叔了。
赵家能量再大,在新南,还能大得书记?
所以,她说的极尽详细,特别把安被打的惨状描述的简直能够让人身临其境。
气得两位人简直一分钟也待不下了,立刻就要起身卫院看望安。
就在这个时候,石正从影壁墙那边绕了进来。
他一脑门的汗,白『色』的短袖衬衣衣领都汗湿了,显然刚刚下班,从办公室赶来的。
石正用手在脸前用力的扇着凉,看着院子里站着的几个人,一脸的不解:“们都站着干什么?”
然后他望己的父亲:“爸,这……又气了?”
“什么叫我又气了?说得跟子天天气一样!不,对,我就气了!欣,把刚才那事儿跟叔再说一遍!不说那个姓赵的还市里的一个干部吗?问问叔,怎么管理手下的,居然会让机关出这样的害群之马!”
这话就说得有点重了,一时间宁欣连话都不敢接,很有几分尴尬。
反倒石正听到“害群之马”几个字后肃了脸『色』,看着宁欣问:“宁,到底什么事,跟叔叔说说。”
宁欣只得又刚才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下。
这一次她没有多描述安受的伤,反倒明示暗示了不少那孩子在赵家受的欺负。
毕竟,赵青就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她敢那么肆无忌惮的欺负安,就算没有她爸妈的受益,最起码也有他们的纵容。
石正听后,果然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姓赵?知道他哪个部门的吗?”
“不知道。不我听安说,她姐夫叫赵林,在纺织厂做干事。她姐夫的妈妈也在纺织厂,工会『主席』。”
石正点了点头,有这些信息已经足够。
石爷子虽然来宁家没有两天,可和憨乎乎的安很投缘。那姑娘手脚麻利,有眼『色』,还一点都不嫌弃人家啰嗦。
没事就搬个板凳坐在宁太身边和她唠嗑,石爷子凑热闹,说起以前的往事,丫头也能听得津津有味,一点都不厌烦。
在听得这姑娘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心里很焦躁。
他不耐烦的瞪了儿子一眼:“没事就先回吧,我不用看。”
然后看宁欣:“欣,赶紧的,陪我一起一趟那个卫院,我看看安。也不知道她哥姐钱有没有带够,受那么重的伤,『药』一定要用好的,这方面可不能省钱!”
宁欣很有几分无奈。
许绍年做意比他们兄妹俩还早,别的不说,袋里钱肯定不缺的。这一点还真用不着别人帮忙。
而且在两个人肯定都还在做治疗,这会儿那么多人,根就添『乱』。
她只得说:“爷爷,我明天陪看吧?这会儿安肯定在做检查,咱们也给医添麻烦。另外,许绍年说,他会通知赵家的人医院。再怎么说,这也他们的家事,咱们不有点不太合适?”
石爷子关心则『乱』,听了宁欣的话他才反应来,可不,再怎么说那个赵青也受伤了,安哥姐肯定也得通知她的家人。
安姐姐一天没跟她姐夫离婚,这都属于他们的家务事。这会儿外人确实不太方便。
想到这儿,爷子气哼哼的坐了下来:“明天的时候叫上我。别忘了!”
“不忘,不忘。”宁欣连忙应承。
对于父亲的嫌弃,石正早已习以常,根就不介意。
反倒听着宁欣的话,脸上『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会儿瞅准话隙,他开问道:“宁,刚才说许绍年,他安的哥哥?他们一家子从京城来的吗?”
“的。其实我也不很清楚,就之前听我哥说那么一句。他们姐弟三个应该十年前的样子,因父母工作调动才搬来的新南。”宁欣回答。
说到这儿,宁欣的心里一动。
忽然想起之前哥哥曾经跟她说,许绍年的父母当初来新南也任领导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