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护卫又细细闻了一下，愣是什么都闻不出来，好半晌才解释道：
“许是清晨的山林间土腥味重吧，或者是哪个猎户在这里宰杀了猎物？”
云小棠闻此言，点了点头：“也有可能。”
放下窗帘后，春华又道：“小姐如今怎么一闻到腥味，就都说是血腥呢？”
云小棠看向她时蹙起了眉：“……我有吗？”
春华重重点头：“小姐你忘了，两日前夫人给你做了回鱼汤……”
“虽说夫人手艺一般，熬出来的鱼汤又腥又咸吧，但那也不至于说是血腥味啊，可是小姐非说那是血腥之气，非让奴婢去看。”
云小棠听春华这么一说，算是想起这茬。
半晌，才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别的不说，就说对食物的偏好。
以往她对于美食都是不挑的，只要做得好吃，她是啥都爱吃。
而如今，但凡带有一点腥味的食物她都不吃了，甚至连所有的鱼类海鲜都不沾了。
倘若强迫自己吃下，还会呕吐出来……
就比如两日前中午，柳氏做的鱼。
她为了不拂母亲好意，强迫自己吃了几口。
结果立马就吐了出来，可吓得柳氏叫了好些大夫过来，折腾了一大下午。
云小棠想着，垂了眼帘：“可能是这段时间见到的血腥太多了吧……”
“或者，是之前被喂血留下的后遗症？我也不清楚……”
春华望着小姐，提到被喂血，她瞬间想到了那将至的婚期，心里头顿时又无比难受了起来。
狭小的轿撵内，再度陷入了宁静。
……
待那一队人沿着石板路往山上走远后，君弈才缓缓从繁茂的枝叶后挪了出来。
他的眼神，本还余留未曾散去的阴鹜和杀气。
但当目光落到那轿撵之上时，眼中的凌厉转而化作了一团复杂。
其实静心想想，方才那些个山匪所言之词，何尝不是他前几日心里的所思所想？
他觉得他们恶心卑劣，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原来那个疯女人说得没错啊……
她说这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是恶心至极的存在。
便是他长大了，也会如此。
她说他就该死，不该活在这世上，便是活在这世上，也必将是同样的祸害……
当时他年纪尚幼，根本不明白那些话的意思，而今回想起，不禁恍然。
原来如此啊。
待那队伍消失在石板的路的尽头，君弈才垂下了眼睫，眼底一片黯淡。
……
坐在轿撵里的云小棠与春华一路无言，直到上到了山中。
枫谭山不高，行至半山腰，地势又逐渐趋于平缓。
云府置办的那处私宅，正是处在这半山腰的枫叶林之中。
当轿撵穿过一小片枫叶林，停到了这山中的宅院前时，已至正午，太阳当空。
云小棠被春华扶下轿子时，心情本来还是不大好的。
但是抬头时，心中却是一颤，大脑也在这一瞬间放空……
之前坐在轿子上，只能透过小窗看到一排排枫树和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