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的小心就会导致相处变得极度不自然。
就比如乔璇那天晚上在厨房是在给她熬鸡汤，但藏着“惊喜”其实也没有告诉她，几乎一晚上都没上桌。
岑嘉就会下意识觉得乔璇是在刻意给她们父女留出相处空间，把自己当“外人”搁置出去。
不是说不愿意接受这种示好，她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每个人都应该放下过去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不想因为她的存在受到拘束和任何改变，打乱她们的生活节奏。
正好第二天有事，也就先走了。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层渊源。
“嗯。”岑嘉有几分不自然：“我有时间就回去，对了，怎么没见乔阿姨？”
岑建深说：“加善要住几天院，你乔姨不放心家里的保姆，趁着加善睡着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爸，我来的时候，可是看见加善在床上圆溜溜睁着眼睛，你在床上还打鼾呢。”岑嘉取笑他。
岑渐深立马就结巴了，不自然的别开视线，含糊着找借口：“其实，你来的前几分钟我才躺下。”
这样的岑嘉让他突然有点无所适从，他都快忘了小时候他的女儿一直都是个俏皮机灵鬼，鬼点子最多，吃饭时候总能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这么生动鲜活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可在岑嘉十五岁之后，他连她的笑都很少见了。
“爸，困了就睡会吧，我看着加善。”岑嘉说。
听完这句话，岑建深倏地就红了眼眶，他固执又别扭地背过身没有让任何人看见，站了会就找借口说他要出去透透风。
岑嘉猜到了，没拆穿他。
他背身时考虑的是岑嘉的角度，但这副样子被病床上的小人儿看到了，他没见过岑建深哭的样子，等岑建深一走就不解问：“姐姐，爸爸的眼睛为什么红红的。”
“爸爸哭鼻子了。”
“为什么呀，男子汉哭鼻子可是很丢人的。”
“爸爸哭鼻子不会丢人。”
“好吧，我今天也丢人了，可是因为是太想你了，我也是小男子汉，可以保护你的。”
“姐姐知道。”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聊着，没有比此刻再温馨的画面。
后半夜下起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隔着墙皮似乎都能感受到透骨的冷意，瑟索的寒风刮得屋外树枝乱颤，像极了西游记里妖怪降临的场景。
在聊天声中岑加善逐渐进入了梦乡。
多年前在医院的那两天一夜的不堪记忆又窜上脑海，可能是身处医院的缘故，鼻尖萦绕着的消毒水味她到现在都记得特别清晰。
她突然不想再怨了，好像突然放下了。
这一瞬间，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落地，她感受到的居然是一种解脱。
岑嘉其实一直也强忍着困意，岑建深还在别扭，接近凌晨三点，乔璇也赶来了。
岑加善在病床上熟睡，不远一点的距离，她走的时候，乔璇和岑建深还执意要下去送她，任凭她怎么劝都不回去。
乔璇还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放在手心，说外面冷怕她着凉。
岑嘉甚至能感受到她发凉的手掌，她才风尘仆仆从家里赶来，很难忽略掉鬓边那一抹细小的苍白，一向得体又注重保养的她也难抵岁月的无情。
手指无意识抓紧，掌心泛起一片滚烫。
岑嘉知道，她们这是怕很长时间又见不到她的人影了。
“乔阿姨。”走了几步，岑嘉回过头，声音有点低，但在寂静的走廊里足够让几人听清：“等加善好了，我想喝你炖的鸡汤。”
乔璇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岑嘉冲她露出一个微笑，她才确定刚才那句话确确实实是出自她的口中。
不知所措应着，柔静的脸上抑制不住笑容，有些语无伦次：“诶，好好好，阿姨给你做。”
“那我走了。”岑嘉说。
“路上开车慢点。”
“嗯。”
等楼道的人影消失在楼梯拐口处，乔璇才收回视线，整个人还处在一种震惊又失神的状态中：“建深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听错了吧。”
“没听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岑建深脸上的笑意比她还要深上几分。
“真好，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了。”乔璇低喃着，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岑建深把她搂在怀里，在她平滑白皙的脸上亲了一口，语气中也有着放松姿态：“好了，这不是等到了。”
乔璇害羞地把他推开一些：“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个正形，加善还在里面睡着呢。”
“老婆就是用来亲的。”
-
身上披着宽厚的外套，被温暖包裹着，心头一股暖流淌过，在冷风裹挟的寒夜里瞬间温暖起来。
只是被亲戚搅和一通，再好的心情也顷刻间化为乌有。
岑嘉姨妈来之前都会异常犯困，这次又提前了几天，在酒吧嗨到最后就已经有了些兆头，结束后又马不停蹄赶到了医院。
回到家时整个人已经累成一滩。
连妆都没卸做了卫生防护就陷入了柔软的大床里，一秒入睡，都没能等到手机开机回个信息，瞌睡虫就占领了她的全部领域。
手机跌在一旁，房间的灯都没来得及关，当真是困到了极点。
屏幕在幽暗的房间闪着光，上面信息一条接一条的闪过，电话也一通又一通的打进，始终是联系不到人的状态。
江诉景又一次丧气满满地放下手机，即使一晚没睡，他也毫无困意，头脑甚至比平时还要清醒几分。
在沙发上愣了一会，他跑进卧室打开衣柜，最显眼的地方挂着一件简单款式的白色体恤，隐约还能闻见淡淡洗衣液的清香。
岑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定制情侣衫的另一半。
思考几秒，他迅速脱下身上的西装换上了这件t恤，穿着这件她亲手定制的t恤不管不顾冲向了雨幕中。
开车再一次朝着岑嘉的小别墅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