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英梅第二天还是定了面锦旗送去了育英中学。
锦旗是小护士主动送过去的，接待她的老徐是沈知言高一的班主任，在了解到她的来意后，老徐冲小姑娘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沈知言已经从我们学校转学了。”
护士既失望又疑惑：“那他转去那里了？”
“运水一中”，老徐的语气里颇有些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现在的年轻人，说的好听叫有主见，说的不好听就是不知好歹，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就异想天开地要在高二才开始搞数学竞赛，让他出去闯闯吧，我估计不到一年他就得受不了跑回来继续备战高考。”
*
运水跟以高考为主育英不同，在它每年招收的300名学生里，有一半以上的都是冲击各大学科竞赛的竞赛生，而在这其中参加最多的就是省级数学联赛，并且有极少数的人能够拿到cmo中国数学奥林匹克的参赛资格。
能够在省级联赛中拿到一等奖便可以得到大部分985高校的自主招生和降分资格，获得cmo金牌便可以稳稳的踏入top2的大门。
至于再往上的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
拉倒吧，一天到晚做什么梦呢？
沈知言的新班主任赵峥就是当年cmo的金牌得主。
赵峥今年不过三十三岁，带着幅金丝边的眼镜，看上去特别斯文儒雅：“沈知言，这次九校联考全省第一名，并且已经考过了预赛，是吧？”
只有考过预赛的人才有参加联赛的资格，沈知言点头附和：“是。”
“我看了你的预赛成绩，148？是挺不错的。”赵峥看着沈知言的成绩单微微颔首，“预赛的考试范围跟高考是一样的，这样看你是已经自学过所有的高中数学知识了。”
隔壁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响，像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赵峥把脸转过去，脸上带了点皮笑肉不笑地意思：“高远，你干嘛呢？”
被叫做高远的寸头男生慌忙站了起来，椅子被他推的哗哗作响：“铮哥，我我我的书它掉了。”
“让你补个作业还能把书掉到地上。”赵峥微微皱眉：“写完了吗？”
高远忙不迭地点头，表情看上去诚惶诚恐：“完了完了，铮哥，那我现在能回班了不？”
“去吧。”赵峥对着他点了点头，之后想起了什么，薄薄的眼镜片后面精光一闪：“告诉廖行泽那小子，要是再把作业借给你抄，下次让他跟着一块儿写检讨。”
高远虽然十分害怕赵峥，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维护自己的兄弟：“报告，铮哥，作业是我自己拿来抄的，廖行泽他什么都不知道！”
“行了。”赵峥听了这句明显是忽悠人的废话后对着高远笑骂道：“我还不知道你俩什么德行？去，回去看看我上节课留的题他解出来了没有？大课间30分钟，要是下节课我过去黑板上还是干净的一片就让他提头来见我！”
高远满口答应地跑出了办公室，赵峥回过身来继续对着沈知言说：“不过对于数学联赛，只会高中这点东西是远远不够的，联赛一共分为一试和二试，一试的考内容就是高考的考纲，但二试要考四个大题……”
“平面几何，代数，数论和组合数学。”沈知言轻轻打断了赵峥的科普，对他说：“老师，我有认真了解过竞赛。”
赵峥看着他平静似水的双眸，稍加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竞赛班在高一就已经学完了考纲里所有的内容，并且还有两个星期左右就是今年的联赛考试，我本来还担心你会跟不上，现在看来——”赵峥话语一顿，微微挑眉：“倒是我多虑了。”
*
大课间对于他们班来说其实约等于无，数竞班的课程安排是上午四节课全是数学，下午再学其他的五科，而赵峥那个老狐狸深谙资产阶级剥削之道，每日大课间都要在黑板上写一道原创大题命他们集思广益，如果解不出来晚上就要多加一张卷子。
不过说是“集思”，其实大部分时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思考出个所以然来的，一般只有廖行泽一个。
高远在上课前两分钟赶回了教室，见黑板前果然围了一大群人，廖行泽站在圈子的正中央，正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奋笔疾书。
少年比同龄人要高出一截，薄唇紧抿，眉目锋利，生了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双眼皮是细细的一道，右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看起来眉目周正，是一副俊逸的校草模样。
只可惜他的气质实在太过冷漠，高一曾有不少小姑娘打听过廖行泽的消息，最后都因为他自身散发出的冷意让一干追求者望而却步，而且即使是像现在这样位居人群中央的时候，四周的人也会自动与他保持半米的距离。
高远站在人群外面艰难地呼唤道：“行泽，行泽！”
见廖行泽没反应，高远在圈外着急地跺了跺脚，然后深吸一口气，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廖哥！！！”
廖行泽拿着粉笔的手一顿，一旁的班长罗婷没好气地对着他吼道：“高远，你鬼叫什么呢？”
高远艰难地穿过人群走到廖行泽身边，表情仿佛真的见了鬼：“廖哥，你还记不记得育英的那个第一要转来咱们班？”
廖行泽漠然地看着高远脸上激动的表情，一旁的罗婷继续不悦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事儿老赵前两天不就说过了吗，你现在激动个什么？行泽你赶紧写吧，等会儿上课铃一响咱们晚上就都要杯具了。”
高远不耐地看了罗婷一眼，继续说：“这不是重点，你们知道他预赛考了多少分吗？148！”
刚刚还热闹的教室此刻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罗婷的表情仿佛活在梦里：“多少？”
“148！老赵亲口说的！”高远激动地要去抓廖行泽的肩膀，在后者尖锐的注视下又缩了回去：“廖哥你别这样看着我，知道你有洁癖，但这也太tm离谱了！今年能进联赛的分数线才79，他一个根本就没打过竞赛的人为什么能考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