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时,西山狩猎,乃是讫朝每年的惯例,今年自不例外。
许堇禾身为三王妃,又是在讫朝的第一年,自当在列,而晏沭存了旁的心思,殷切了几分,不过许堇禾一贯无视,倒是显得他自作多情了些。
西山之上,豢养了无数的飞虫走兽,每每夜时,狼鹿齐鸣,也是常有之事。
狩猎之外,当然还有许多助兴之娱,蹴鞠,投壶,骑射,角力,花样繁多,拔得头衔者,还能得讫皇亲赏,所以燕京官宦子弟,也盛盼此时。
西山山涧,有一喊泉,听闻唤之即来,泉水甘甜,用以煮茶,茶香清远。
许堇禾素来喜好这些个稀罕事儿,阙枝禀言,欲上山取泉,许堇禾便生了兴趣,欲与阙枝一道。
走过校场之际,一箭翎极速袭来,直冲许堇禾的面门,随即便是惊呼声起。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鱼游一把将许堇禾推于旁侧,然提剑相抗,翎尖抵在剑鞘之上,力道之大,直推的鱼游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身来。
与此同时,射箭之人晏铮这会儿也提着弓箭小跑了过来,“公主,无事吧!”
“侥幸没死,让皇兄失望了。”鱼游退时,许堇禾已拉着阙枝让往旁处,并未被箭翎的余势波及,不过瞧着被沾了尘埃,而显得灰蒙蒙的裙稍,许堇禾已然有了不悦。
“公主说笑了。”晏铮赔笑,他正在蒙眼射铃,听得这边响动,一箭袭来,扯落眼罩,那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既能撞见许堇禾,晏铮不由得有些跃跃欲试。“当年有幸见公主,万马军中,一箭夺帅,不知今日可有这个荣幸与公主较技一番。”
许堇禾目光微诧,她的确驱使过几次兵将,不过万马丛中夺军主帅,唯有伴驾亲征那次解围之际,讫朝确实也派了兵,不过……
晏铮既为讫朝二皇子,身份尊贵,她理应见过才对。
许堇禾那眼认真打量了晏铮一番,着实没得印象,“你认识本宫?”
“一面之缘,幸得倾容,不过那时,不才仅是廖将军麾下一小卒,公主不识,也是当然。”晏铮早已料想到许堇禾应当不记得自己,可真正对语,还是有几分失落。
许堇禾恍然,这晏铮闹的怕是隐瞒身份投君效国的把戏。
不过对于许堇禾而言,那时狼狈,也不需的再提,目光微移,落在晏铮手上的弓箭。
“以何做赌。”
晏铮见许堇禾生了意思,面露喜意,连忙言语解释,“公主可见那树上所悬铜钱,一人三箭,穿孔而过,入孔者多为胜,至于赌筹,公主来定。”
她来定?许堇禾抬眼瞧了远处树上悬挂着的一串铜钱,随意解下一耳耳饰,落于手心,“皇兄赢了,以此如何?”
晏铮看着许堇禾中的耳饰,并未有半分嫌弃之色,“可,如若公主赢了,想要何物?”
“不必,不过射局改一下,你与本宫于头顶各悬一物,彼此对射,射中者,便作赢家。”
许堇禾端着态度,但是让人瞧不出半分她此刻心中所想。
不过,这却让晏铮更生警惕,他在边关多年,关于许堇禾的谣传听了不少,而且先前讫皇欲指婚于他,他自然也就更为上心了些,虽说最后许堇禾成了晏沭的王妃,但该了解的,早已铭刻于心,自不会轻易遗忘。
许堇禾争强好胜,瑕疵必报,他险些伤了许堇禾的性命,许堇禾同意这赌约,又岂能轻易放过彩头,这其中定有谋算。
“若为平局?”
“更换小物,再试一局。”许堇禾没有半分犹豫回道。
“好!”晏铮虽存疑,但还是一口应承了下来。
“本宫先来。”许堇禾当仁不让,欲夺向机。
“可!”晏铮倒想看看,许堇禾这耍的是什么把戏。
双方已经议定,很快果物选中,晏铮立于百米开外,将鸡蛋大小的果物搁置头顶,静候许堇禾拉弓。
周遭围观的官家子弟,自然不少,晏沭,温握瑜亦是被亲近之人,拉扯着混入人群。
许堇禾拉弓上弦,弦如满月,根本连瞄准都无,满月须臾,箭翎直接射出,所冲方向,哪里是晏铮头顶的果物,分明是对着晏铮的要害。
箭翎临近,于顷刻间晏铮只觉寒毛倒竖,脚下欲挪,目光触及许堇禾讥讽的目光,又是生生顿住,他猛一伸出手,就在箭翎直冲晏铮额心扎入的瞬间,一把握住箭身,虽说晏铮已然用尽了全力,然一抹鲜红,还是于其额心滑落。
围观的温握瑜,下意识立望向许堇禾,只见许堇禾神情上似有些失望,显然许堇禾从一开始应下这赌约,想的就是一箭将其毙命,所以她才不需要赢的赌资,因为从一开始,许堇禾就没有想过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