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赵鸾的头便倚在一旁,余光透过木门向外面看去,映入眼帘的,只有深不见底的院落。
她在这大宅院里耗了几十年,也斗了几十年,一生机关算尽,到头来不过是大梦一场空,一场空罢了……
终究是她赵鸾输了,输的一塌糊涂,疼爱她的祖母,爱护她的父亲,全都死了,如今她也要死了。
赵蘋死死瞪着地上的赵鸾,似乎是气急,又恶狠狠踢了一脚,最后指挥着青梅,“这贱婢死不足惜,青梅,把她的尸体拖到乱葬岗去喂狗!”
说完,赵蘋便捂着脸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赵鸾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死死睁着眼睛,空洞的眸子望向远处赵蘋离去的方向,看起来有些吓人。
赵蘋、杨轩,她就算化成厉鬼,也绝不会放过她们!若有来世,她为猫,他们为鼠,不止不休!
四四方方的院落,因为才下过雨,透露着一股泥土的清香,院子里的桃树上,零零散散挂着几滴水珠。
穿过雕栏玉砌的楼阁,走进屋内一瞧,里面的摆设更是精致不凡,中央立着一尊青兽香炉,正染着上好的沉香,香烟渺渺,好似人间仙境。
临近窗户,是一套檀香木的桌椅,桌上还摆放着几方上好的砚台,还有一本未看完的话本子。
另一边放着斗大的鱼缸,里面铺着浅浅一层石子儿,养着几尾彩鱼儿,此刻正欢快的在缸里游动。
向内走去,内间是一架雕花木床,仔细一看,依稀可以看见上面描绘着麻姑祝寿的图案。
架子床的四角各自垂吊着一个香包,里面包裹着薰衣草、百合花等助眠的花草,不时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赵鸾撑起了沉重的眼皮,看了眼屋内的摆设,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久违的熟悉感。
这是哪儿啊?阴曹地府难道也跟幼时的闺阁长的一模一样么?
感受到身体的沉重,赵鸾伸手抹了抹额,却不想看到了一双短小秀美的手。
赵鸾心中一惊,连疲意顿时也驱散了不少,她这是?
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她难道重生了?
看着满屋里的陈设和摆件,与她记忆中的相差无几,赵鸾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一阵疼痛袭来,果真不是梦。
她又活了,又重新回到了永嘉侯府。
赵鸾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一颗颗珍珠般的泪珠悄然落下,她想起了祖母,也想起了父亲。
那些曾经真正待她好的人,都被自己伤的遍体鳞伤,如今重活一次,她一定不会如此……
“杨轩、赵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赵鸾死死攥着手心,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似乎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房门被轻柔地推开了,“姑娘?您醒了?”
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走进了房内,见赵鸾已经醒了,一脸欣喜道:“方才婢子还在说呢,原来姑娘已经醒了,怎得也不唤婢子一声?”
赵鸾看着眼前的少女,一股酸涩感油然而起,“珍珠?真的是你么?”
名叫珍珠的少女笑着走到床榻边,“姑娘这是怎的了?怎么还哭了?”
赵鸾一头扑进珍珠的怀里,泪珠不停地散落在珍珠的衣裙上,很快便湿了一大片。
前世她听信了继母的话,将忠心她的珍珠、彩蓝留在了府里,最后反而将野心勃勃的青梅带走了。
如今重新见到珍珠,怎能让她不泪目。
“姑娘别怕,不会再出那样的事了,三姑娘也是失手才推了您,以后婢子护着你,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珍珠以为是前些日子落水的事将赵鸾吓到了,连忙拍着赵鸾的背轻声安慰着。
赵鸾更咽了一声,起初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了,十四岁的时候,自己被赵蘋推进了后院的池子里,所幸水不深,所以并没出事。
不过她还记得,自己那次落水,小病了好一段时间,因着寒气入体,她在子嗣上也有些艰难。
为此,在国公府受了好些白眼。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传来,“二姑娘,夫人吩咐了膳房,特意煮了红枣桂圆汤让婢子给您送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妙龄女子便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那女子拂了一礼,“二姑娘安好,夫人说您受了寒,于是特意熬了这补气血的红枣桂圆汤让婢子给您送来。”
说着,那女子便从食盒里端出一碗蜜色的汤水。
赵鸾眉头一皱,她那继母秦氏,平日里最是和善,表面上对自己无微不至,可背地里按捺的什么心思她心知肚明。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只怕在这时,她们便开始动手陷害自己了,眼前这碗红枣汤,说不定就是坏人气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