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们永嘉侯府虽不如他成国公府煊赫,可却也是世袭罔替的侯爵府,门第上自是可堪匹配。
再者,如今圣上垂垂老矣,眼瞅着新一轮夺嫡之争就要开始了,似赵鸾这般勋贵人家的嫡女,自是各府在朝中博弈的筹码。
若是押中好说,合府沾光一飞冲天,可若是在这次储位之争站错了队,被夺了丹书铁券都是轻的。
开国曾有八公十二列侯,如今只余下寥寥几家罢,老夫人不敢拿祖宗的基业去赌,眼下侯府已然富贵至极,实在无需再去搏那泼天富贵。
见老夫人不说话,秦氏心里有些打鼓,也不知老太太打的什么算盘。
又过了片刻,秦氏才继续开口道:“老夫人,媳妇还有一事禀告,昨儿鸾姐儿院里的李婆子得了癔症,已经发卖出去了,眼下春岚苑里有了空缺,您看?”
对于李婆子得了癔症,老夫人也没多问,只是抬头看着秦氏,“你既是当家主母,这等小事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办,既缺了人,挑个好的补上便是。”
虽是这样说,可老夫人对于秦氏不私自插手春岚苑的事还是很满意。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老夫人继续道:“过不了多久鸾姐儿就该及笄了,你虽是继母,可鸾姐儿及笄是侯府的头等大事,需得仔细来办,待你拟了宾客名单和一众清单让人送来寿安堂。”
秦氏脸色有些难看,她这些年劳心劳力为侯府打算,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可这一大家子人仍当她只是继母!都还以为她要害了春岚苑那个丫头!
虽气愤,秦氏却不得不腆着一张笑脸,“鸾姐儿及笄是大事,媳妇年前就已经开始准备着了,宾客也拟了一些,单请老夫人过目。”
闻言,老夫人这才觉的方才说话有些欠妥,本想再敲打秦氏几句也说不出口了。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让人备了马车,后日前往皇觉寺礼佛小住几日,这侯府大大小小缺不得你,此次我便只带上鸾姐儿和蘋姐儿,你准备准备吧。”
“媳妇明白……”
秦氏把头垂的很低,有些不明所以,好好的老太太怎么想起了去皇觉寺?
金色晨曦透过碧纱橱窗悄然爬在了老夫人身上,为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漪,看起来竟有几分宝相庄严的味道。
老夫人半眯着眼,苍老的手缓缓捻着佛珠,“行了,今儿你一大早就过来了,想是也累了,再过会子合府管事也该找你拿对牌钥匙了,你回去歇歇罢。”
秦氏拂了一礼,“媳妇告退……”
出了寿安堂,迎面而来的,是阵阵清凉的微风,秦氏在风中有些凌乱,得了,她这一大早起来伺候老太太,试探了个寂寞,春岚苑那贼丫头害她担心受怕了一晚上。
被外头冷风一吹,加上又还没用过早饭,秦氏两眼冒着金星,身子一软,整个人直直向后倒去,幸好身旁丫鬟反应速度快,不然后脑非砸出个洞不可。
“夫人,夫人……”彩月不停摇晃着秦氏的头,试图唤醒秦氏。
一群人乱成一锅粥,众人围着秦氏,不时传出“夫人您怎么了?”,“快去请大夫”之类的字眼。
秦氏从寿安堂出来后晕倒了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侯府,老夫人气的浑身发颤。
“秦氏这般做作究竟是给谁看?难不成是想让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我老婆子欺负了她,给了她脸色瞧!”
老夫人握着檀香木的拐杖重重敲击着地板,发出阵阵颤音。
赵鸾默默看着老夫人,待她发泄了片刻才缓缓走到老夫人跟前,为老夫人揉着穴位,声音软软的:“祖母消消气,母亲的为人您还不知道么?再说了,府里人都知道祖母最是和善不过了,又怎会给母亲脸色看。”
听着孙女儿的劝慰,老夫人的脸色这才收敛了些,“她秦氏的胆子可大着呢!又岂会在意我这个老婆子?”
“祖母消消气,其中定是有误会,想来母亲没用过早饭便来祖母身前尽孝,出门时又受了冷风,这才晕了过去,祖母若是不信,只管传了大夫一问便知。”
赵鸾如黄鹂一般莞尔动人的嗓音十分舒悦,老夫人听了也不免动容,再也摆不出坏脸色。
就在这时,一道锐耳的声音突然闯进寿安堂,“祖母,您千万别听大姐姐胡言乱语诬陷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