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在方才和香琇的谈话里知道了这件事,听见赵鸾问她,只是笑而不语,默默收拾着地上的残局,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姑娘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何须还要再来问老奴。”
刘嬷嬷对着赵鸾笑了笑,说完便不再多语,又为赵鸾砚着墨。
赵鸾放下笔,拿起案上的宣纸一叹,“想来不过是七分真三分假罢了,说到底,还是为了她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是为了保命罢了。所谓择良木而栖,想是这些日子她也看明白了,秦氏绝非善类,对待跟了她几十年的张娘子都落的那般下场,她日后又能好到哪儿去。
“姑娘打算怎么办?”刘嬷嬷又问。
赵鸾透过纱窗,看向了外边的天空,临近傍晚,黑漆漆的天空仿佛一头巨兽,正贪婪地盯着那一点暮色。
“秦氏接二连三的设计我,自是得给她点颜色瞧瞧。”赵鸾重新坐下,复而拿起狼毫继续在纸上游走着。
刘嬷嬷有些担心地看着赵鸾,“如此一来,姑娘您的名声就……”
“不破不立,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祖母不也是想为三妹妹找个好婆家么?我瞧着富山伯府便不错,如此一来,也去了祖母一块心病。”
赵鸾转过头,目光自然而然就与刘嬷嬷对视,坚定且自信。在刘嬷嬷眼里,她仿佛又看见了自家小姐当年那坚定和温婉的眼神,刘嬷嬷的眼眶顿时就湿润了。
小姐,您在天上看见了吗?咱们的姑娘长大了,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刘嬷嬷擦掉了眼泪,带着些许鼻音笑道:“正是如此,姑娘运筹帷幄,老奴也就放心了。”
说罢,两人心照不宣般笑了笑。
及笄礼很快就要到了,老夫人请了勤太妃做了正宾,似太妃这般身份尊贵的人物,寻常是不会抛头露面的,到底是先帝嫔妃,最是谨记避嫌二字。
赵鸾有些好奇,也不知道老夫人是如何说动勤太妃的,竟能请了她来。
正宾定下了,接下来就是决定有司和赞者的人选了,赵鸾有些苦恼,自己在闺中似乎没有相交过甚的手帕交,一时犯了难。
最后还是在珍珠的建议下,求助了老夫人。
寿安堂里站满了人,除了秦氏,还有族里的几个媳妇也来了。赵鸾是这一辈儿嫡出的长女,她及笄也是族里的大事,该到的人,自然也都到齐了。
“大伯母,依侄媳妇看,岚姐儿身边若是没什么好人选,不如让我家的珍儿去做岚姐儿的赞者吧。”
说话的是杨氏,她原是侯府二房的人,先前老侯爷过世,一家子就分府出去了。除非是年节、祭祖这样的大日子,寻常是不会回来的。
只见她笑容可掬,尽是讨好般看着老夫人。
这些年因着永嘉侯无子,二房的心也跟着大了起来,动轴就提到了过继一事,这让求孙心切的老夫人如何不气。
眼前这些人尽是想着侯府的爵位,老夫人是见一面也嫌烦,若不是顾忌着赵鸾及笄是大日子,早就发作了。
“明哥儿媳妇,你怎么看?”老夫人直接忽略了杨氏,直直向她身旁另一位妇人看去。
被点名的是李氏,她是三房的管家媳妇,因着老夫人与她的婆母王氏是嫡亲的妯娌,说话就不免要客气几分。
“大伯母厚爱,我们虽是岚姐儿的长辈,说到底究竟隔了一房,岚姐儿自有大伯母和大嫂嫂做主,哪里又用得着我们出谋划策了。大伯母就爱寻侄儿开心。”
瞧瞧,这才是摆清了自己的位置,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听了这话,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几分。
思及此处,老夫人让紫娟捧着一个锦盒递给了李氏,开口道:“先前你生琳姐儿,本该是去看望你一遭,可那几日我病着,怕过了病气给你,如今便把贺礼补上罢。”
“这怎么使得?早些时候大嫂嫂才带了一支山参过来,如今怎地好再收大伯母的礼物,母亲知道了,又该骂我没规矩了。”李氏连忙起了身,不敢接过紫娟手里的锦盒。
老夫人拿起一旁的团扇,示意李氏坐下说话,笑道:“你母亲那儿自有我去说,你尽管收着罢。”
话说到这份上,李氏再不好推辞,不然就是给脸不要脸了。大大方方让身边的丫鬟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