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蘋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仿佛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看着老夫人身边的赵鸾,赵蘋银牙咬紧,恨不得冲上去将她咬死,一口口分食,再挫骨扬灰。
赵蘋两眼泪汪汪,一个劲磕头请罪:“孙女儿一时糊涂,还请祖母息怒。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是还请祖母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一时糊涂?”老夫人冷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做这下流的事之前,就没想过你大姐姐、二姐姐的名声吗!你这是把侯府的名声,当作门槛儿践踏啊!”老夫人气急,咆哮怒吼般地将心底酝踉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赵蘋定了定神,连忙理清楚思绪,开口道:“祖母,孙女儿本来好好的回房里换衣服,谁料路过后花园的时候,不知是谁将孙女儿打晕,再醒来时,就已经在您这儿了。”
“对……打晕,孙女儿是被人打晕的。”赵蘋情绪十分激动,连忙别过头,将头和颈肩暴露在老夫人的视角。
老夫人眯眼一瞧,的确有一道击打过的痕迹,心下不由得信了三分。
见老夫人眼神软了几分,赵蘋继续乘胜追击:“孙女儿一定是遭人陷害,指不定就有些人想要算计孙女儿,祖母您可一定要为孙女儿做主哇。”
老夫人思绪跑远,自己都起了疑心,难道三丫头苟且真的是有人蓄意谋害?可一想到平日里赵蘋的言行,老夫人的念头又压了回去。
“三丫头,你做了这样的事情,祖母也保不住你。不管是你自己做的也好,是旁人陷害你也罢,只是你得知道,这世间对女子要求太过苛刻。为保侯府和你姐姐们的声誉,你只能有所牺牲了……”
老夫人像是看死人一样看赵蘋,一颗老鼠屎绝对不能坏了一锅粥了,眼下三丫头是保不住了,如今得保住二丫头和大丫头才是。
赵蘋眼里尽是恐惧,显然她明白了老夫人的打算,恐怕接下来,就要让她在上吊和毒药任选其一了。
“既如此,紫娟,你带三姑娘下去吧……”
不容老夫人说完,秦氏跌跌撞撞赶到了寿安堂,连忙奔过去跪在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蘋儿她才十三岁啊,她只是受人陷害,并非有意抹黑侯府名声,求您救救她。”
说罢,秦氏重重磕了一个头,抬起只见一片乌青。
“秦氏,你也不必说了,即便是受人陷害又如何?如今三丫头的事已然成定局,莫非还要将大丫头和二丫头一同拖下水才甘心吗?”
老夫人的眼神有些可怕,让屋里的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老夫人,蘋儿是嫡女啊!是侯府的嫡女啊……若是富山伯府肯提亲,未必没有转机……”
秦氏濒临绝路,不禁连把赵蘋许给伯府嫡次子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们……”
老夫人话刚起了头突然就顿下了,思考着秦氏所说的可能性,思绪渐渐飘远。
见老夫人意动,秦氏继续开口道:“是啊老夫人,只要多贴些嫁妆,蘋儿未必嫁不进伯府里头。更何况,那富山伯世子原是个病秧子,梁三又是嫡次子,将来如何,还说不定呢。”
此刻,大姑娘赵晔也来到了寿安堂,这些话自然落进了她的耳朵里,她在自小在府里跟个透明人一样,又不曾碍着谁,凭什么她要平白无故被拖累。
于是当下就哭出了声,抹着泪道:“咱们都是侯府的女儿,一荣共荣,一损共损。如今三妹妹做了这样事,孙女儿以后是见不得人了,还请祖母答应,让孙女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如若不然,孙女儿就只能死了。”
说完,赵晔从梨花木案上的针线篮子里拿起一把剪刀,见势就要自尽。
老夫人又连忙让人给夺下,颇为头痛地抹了抹额。
秦氏怒火中烧,狠狠地瞪了赵晔一眼,她早该收拾了这小贱人才是,又怎会窜出来坏她好事。
赵鸾嘴角一抽,从前她竟不知道,这位深居简出的大姐姐竟这般厉害,一句话就将赵蘋架在火上烤,容不得她再翻身半分。
看着下面的混乱场面,老夫人是目光再次凝视到赵蘋身上。
赵蘋有所察觉,抿了抿干裂的唇,似乎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腾地站起来,一头朝着梨花木的柱子撞过去。
只听见闷哼声,赵蘋应声倒地,柱子上还惨留着一大块血迹,赵蘋的额头破了大块口子,有些触目惊心。
赵晔也不闹腾了,老夫人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有秦氏喊了一声:“蘋儿……”
秦氏连忙扶起地上赵蘋,颤抖着手小心探了探赵蘋的鼻息。见赵蘋还有气。秦氏大喜,连忙对着身后的丫鬟开口:“金钏,还不快去请大夫!”
老夫人面色一沉,她不是铁面心肠,若不是到了绝境,又岂会做出逼死嫡亲孙女儿的举动。
看着地上残留的血迹,老夫人陷入了沉思,倘若三丫头是遭人陷害,又会是谁呢?
老夫人不敢想,更不敢去查,若查出来是府里头的人做的,后果实在不敢想象。他们永嘉侯府已经有一个姑娘的名声有瑕疵了,绝不能再出一个名声不瑕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