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劝岩香忘了吧,找个好男人嫁了,可她偏偏不。宁愿一个人辛苦,宁愿儿子抱怨质疑,她也一个人吞下所有的眼泪。
文诗月看着岩香红肿的一双眼,倏然想起了客栈的名字。
竹土寸——等。
原来她一直都在等一个人,等一个遥遥无期的人。
而这个人如今回来了,带着一身伤在鬼门关徘徊,生死未卜。
可她却依然没有告诉岩睿,她可以承受这一切,她不希望孩子承受再次失去父亲的绝望。
“值得吗?”文诗月问。
“如果你遇上这样一个男人,你也会。”岩香说。
文诗月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有岩香这么伟大,毕竟她不勇敢,也没有那么长情。
曾经遗憾过,释然过。未曾回头,一路向前,踽踽独行地走到今天。
她是真没打算死守在回忆里,只不过怎么都遇不上那个能让她再次怦然的人罢了。
她理解岩香,却也不理解岩香。
就在这时,她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似的,文诗月蓦地一抬头。
一双还有些不聚焦的杏眼在半空中与不远处那双深邃浩瀚的黑眸撞上。就像是牛顿的苹果一并砸到了他俩,于是让他俩产生了引力。
文诗月看到他依旧一身黑t黑裤,却又不同于之前的随意散漫。
他的黑t左边的胸章打眼,腰间系着警用腰带,肩宽腰窄又干练。胳膊上裹着的白色纱布显得格外醒目。
她起身,鬼使神差地朝他走了过去,而他也向她走了过来。
“你是警察?”文诗月站定人跟前,瞥了眼他的胸章,抬头直截了当地问。
“我是。”李且也不再隐瞒。
“可我问过公安局的人,局里没有林旭这个人。”文诗月隐隐有所怀疑他可能会是,可须臾间却又感到荒谬至极。
“我不隶属西市公安局。”他说。
文诗月有些自嘲地一笑,果然是她想多了:“难怪。”
李且垂眸看着文诗月,拿没受伤的那只手摸出兜里的警官证。
打开,面向她。
文诗月一掀眸就对上了警官证上的证件照。三庭五眼标准,英俊非凡,精气神俱佳,跟眼下的他很重合。
目光一移,直接叫她愣怔当场,讶异的无以言语。
姓名那一栏上面赫赫然写着他的真名——李且。
李且合上警官证,那些曾在他身上游荡的所有的轻浮痞流气都俨然变成了眼前的一身正气。
只见他朝她微微一弯唇,用李且的身份跟她打了声久违的招呼。
“好久不见,文诗月。”
文诗月笑着挪了挪屁股,屁股痛的那叫一个酸爽。
她皱了皱眉头,又调整了一下坐姿,这才不慌不忙地教导岩睿一个事实:“竞技场上无大小。”
“又输了?”岩香凑过来一看战况,跟着补刀。
“哼,你等我搬救兵来。”岩睿这想要赢的战斗力俨然被妥妥的激活了,跳起来就往外跑。
“哎……”文诗月以为岩睿要找岩香,结果人给跑出去了。
“他找谁啊?”文诗月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岩香。
“猴子搬救兵,可能是同学吧。”岩香也不太清楚,倒是关心起文诗月来,“我看你这坐立难安的,屁股还痛呢?”
“痛啊。”文诗月点头,“但比昨天好多了。”
文诗月这两天没出去。昨个岩香在给那几个姑娘退房的时候,看到走进来的她各种的别捏,便问了下她怎么回事。
她没提林旭那一茬,就只说是自己没注意摔了一跤。
而后,目光落在了那几个拖着行李离开的姑娘,有些好奇其中那个要到微信的姑娘怎么就走了,她加微信的那个人不还没走吗?
好姑娘,一定在聊天过程中发现了林旭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及时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门口有了动静,她俩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救兵到。”
岩睿拽着看起来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林旭出现在她们面前,倒是少了些之前一贯的痞气和流气。
帅是真的帅,渣也是真的渣。
文诗月跟岩香互递了个眼神。
文诗月眨了下眼睛:你儿子怎么跟他这么熟了?
岩香也是一脸茫然:我怎么知道。
岩睿求胜心切,没注意大家的脸色。
加上他也不知道这些大人们的纠葛,拉着林旭就往文诗月对面的凳子旁往下拽,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
林旭却将文诗月和岩香的眼神对话看了个明白。人被扯到凳子上坐下,大喇喇地敞着两条长腿,弓背轻垂,修长的手指拈着棋子把玩。
他清撇了下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我是被他从床上扯下来的。说是江湖救急,你要不乐意,我走就是了。”
言下之意,这可不是早有预谋,我也很无奈,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可是你这澎湖湾浪打浪摇身一变峨眉山竹叶青的样儿,大可不必。
“为什么不乐意啊?”岩睿问。
因为他想泡我,但是我不给他泡。
文诗月觉得这样说多少会毁孩子的三观,所以她应该怎么解释对面那个人丢过来的烫手山芋呢?
“因为……”
“哦,我知道了,因为现在是大人对大人。”岩睿一副我懂的模样,很是嘚瑟,“月月姐姐你该不会是怕了,才不想来了吧。”
好一个误打正着的激将法。
“不是。”文诗月瞧了眼跃跃欲试的岩睿,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的好。
“那就继续,林旭哥哥代表我消灭你。”
瞧着岩睿难得有这么兴致高昂的时候,文诗月也不想当面打击了孩子的积极性。
不过,眼前这个林旭,她也实在是不想跟他有什么正面交集。
怎么不着痕迹的顺水推了舟呢?
她看了眼棋盘,有了。
文诗月将目光投向一直明目张胆凝着她的林旭,说:“五子棋是小孩子玩的,正好这是围棋棋盘,要下就下围棋,我想你应该……”
不会吧。
“巧了,略通一二。”林旭故意拽文,直接打断文诗月的话。
文诗月没控制好表情管理,着实吃了一惊:“你,你会围棋?”
林旭笑:“要不怎么说是缘分呢?”
说起缘分,由不得不让人唏嘘。
当年疯狂地想跟那个人有点儿缘分,偏偏却事与愿违。
而今,跟那人长得很像的眼前这让她避之不及的人,却又拿缘分说了事。
跨越漫长岁月长河直至今日,听到这两个字,更像是上天给予她的讽刺。
“耶,快点开始,快点。”岩睿高兴地跳了起来,被岩香揪着耳朵拎到了一边去。
“行,来吧。”文诗月也没法再找什么借口,不就是下个棋而已。
她不是刚出社会的白纸,一路干的也算是冲锋陷阵的活,跟各式各样的人也过过招。虽从无害人之心,但遇事保护自己的应变能力还是有的。
这光天化日,敞门开户的,眼前这人其实也就打打嘴炮,不足为惧。
文诗月上手去捡棋盘上的白子,正好被捡黑子的林旭碰了下指尖。
她腾地收回手,掀眸看向眼前这个故意为之的人,指尖像是着了火,翻涌着滚烫。
眼下,这罪魁祸首噙着得逞的笑容,捡起棋盘上最后一颗白子,丢进了她右手边的棋盒里。
“怎么了吗?”林旭明知故问。
文诗月暗自搓了搓指尖,像是搓掉什么污秽之物似的,冷声警告,“管好你自己。”
岩睿被岩香拎到一边问话,才知道原来是之前林旭跟他玩过五子棋。正好是她忙的时候,所以没注意到。
后来岩睿没事就跑到林旭屋里找他玩,一来二往就成了棋友。
岩香又教育了岩睿几句,才放他去看文诗月和林旭的对阵。自己又跟小杨交代了一声,就出去了。
围棋岩睿也看不太懂,坐在一边看着两人在棋盘上绘出黑白江山的画面,逐渐懵逼。
文诗月小时候学过的东西不少,围棋也是其中之一,就算后面没怎么学了,底子还是在。
加上逢年过节回去看外公会陪他老人家过过手,她的技术用来对付一般的基础入门者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眼前这个林旭,好像也不像只是个入门级水平。
合着现在社会哥的门槛这么高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大结局,也望大家如愿以偿,开开心心,不要焦虑,就像且哥跟同学们说的那样,未来皆可期。
最近太累了,需要调整状态,得好好休息了,番外我视情况,不定时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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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一个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海明威。
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苏轼《望江南·超然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