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江甜_影帝是个撒娇狂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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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是个撒娇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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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江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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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叮嘱他:“小阿忍,你以后千万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哭,也别让他们知道你想要什么、害怕什么。你越害怕,就越要假装不害怕,要是不会装,你就不说话。”

顾忍点头:“我知道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不喜欢爱哭的胆小鬼。”顾忍抬起眼睛看她,长睫毛像一把柔软的小毛刷,在眼光下颤了颤:“胆小会被欺负。”

江甜觉得他可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她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挺聪明。”

阿忍小声嘀咕:“我本来就聪明。”

******

时间快速滑过去,转眼顾忍到孤儿院已经一年。

他好像还是不能完全融入这里的生活,只和江甜亲近。

江甜也很理解他,毕竟他不是一出生就在这里。

感受过了人间喧闹,谁愿意独居荒芜。

上个月有人给院里捐赠了一台新的电视机,可以比以前多看好多个频道,于是江甜那营养不良的脑子瓜里又多出了个小小的心愿。

那一阵子,每天傍晚写完作业,江甜都守在电视机前看《蜡笔小新》,看得多了,她也想尝一尝《蜡笔小新》里那个温暖又甜甜的年糕红豆汤。

可她也只是能想一想。

食堂阿姨不可能给他们做,她没有钱,也不被允许出去,只能看着电视,眼巴巴地在脑海里幻想。

只有她和顾忍两个人在一起时,她才会嘀嘀咕咕地叹一句。

不过那时候,她觉得新奇、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太多了,很快便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很快到了圣诞节,江城大学的志愿者们来院里慰问,给他们带了玩偶和圣诞帽。

除了身体残疾的孩子,其他孩子都要穿着最干净的衣服,乖乖排好队站好,等着志愿者们给他们发礼物。

那天江甜分到了一个粉色的小兔子玩偶,她开心地把兔子放在床头,宝贝似的盖在被子下。

志愿者们带他们做游戏,教他们唱歌。大概是顾忍长得白皙好看,脸上有胖嘟嘟的婴儿肥,格外惹人怜爱,有个大姐姐很喜欢他,一直拉着他的手问东问西。

顾忍淡淡地耷着眼睛,不热络,也不过分冷淡,藏着自己的情绪,和大姐姐一问一答。

到最后,大姐姐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要的,姐姐下次看你时给你带来。”

顾忍紧紧抿着唇,不吭声。大姐姐等了许久等不到回应,渐渐失去了耐心,打算起身。

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顾忍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口,很轻很轻地说:“我想喝年糕红豆汤。”

大姐姐反应了一瞬,说:“就这个?”

“嗯。”他重重点头,眼神里有期盼。

大姐姐答应地很爽快,“姐姐记住了。”

晚上,顾忍把自己分到的玩偶送给江甜,把这个好消息和她分享。

江甜叹口气,老成持重地告诉他:“别想了,不可能的。”

“从小到大,每年都会有一些人来院里看我们的,会问我们愿望,答应我们会再来。可是……”她摊了摊手,不说了。

顾忍眼睛里的小小亮光黯了下去。

过了一会,他平静地告诉江甜:“其实年糕红豆汤一点都不好喝。”

看她不信,他又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真的,很难喝。”

让人意外的是,隔了一周,那个大姐姐真的又来了。

不仅人来了,还给孩子们带了年糕红豆汤。

那天,小食堂里香甜四溢,顾忍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笑了。

“谢谢姐姐。”他笑着,乖顺地鞠躬,女孩看着他眼睛里因惊喜而燃起的光芒,悄悄红了眼圈。

顾忍把自己那碗也分给了江甜,江甜被甜得舌头都打卷。

她喝得小心、缓慢而珍惜。喝到一半,暮色四合,天上飘下鹅毛大雪来。

她捧着小小的陶瓷碗,盯着窗外轻舞的雪花,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言细语地说:“要是以后每个下雪天都能喝到红豆汤就好了。”

香香的,甜甜的,暖暖的。

是她一眼能看到头的浅薄生活里可以称之为奢侈的愿望。

顾忍也看那雪花,冷风从窗缝里穿进来,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在那股.战.栗中,低声坚定地说:“等我长大挣钱了,我买给你。”

江甜看着他笑:“傻。”

她说:“等长大了,我就可以自己买给自己了!”

******

他们没再争论谁买给谁的问题,时间追赶着,到了四月。

那年四月,江甜一成不变的人生迎来了转机。

流落民间的公主不用逃出大院闯荡人间,国王和王后主动找上门来。

只不过,他们不是真的国王王后,她也不是真的要去做公主,可那些都不重要,突如其来的“家”这个字,已经足以让江甜开心到头脑发昏。

那个名叫唐昭秋的漂亮女人很喜欢她,问她愿不愿意跟她回家。

“阿姨和叔叔没有孩子,以后你就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那对夫妻太过光鲜亮丽,好看又儒雅,温柔又亲切,江甜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唯一担忧的是,万一她离开了,妈妈回来找不到她怎么办?

可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适时冒出头来提醒着她:她不会再来找你了。

在没有希望的等待面前,江甜不由自主地选择了眼前可以抓住的温暖。

她始终羡慕顾忍口中的“妈妈”,而现在,她终于也要有妈妈了。

从唐妈妈的办公室里出来,江甜当晚就按捺不住和顾忍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顾忍却没笑。他低着头,唇角使劲抿了又抿,哭了。

他已经很久没哭了,表情压抑,肩膀恹恹耷着,任由泪珠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江甜突然开始后悔。

她抬头看月亮,阴天,天上没一丝亮光。

于是她抬眼抹去了渗出眼角的泪。

顾忍问:“我以后想你了怎么办?”

江甜吸了吸气,从兜里摸出个小小的手电筒:“那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那是个蓝白相间的手电筒,还没她的手掌大,是某一年春节志愿者分发给她的小礼物。

她很喜欢。夜里害怕时,就悄悄在被窝里把手电筒打开。

一年过去,顾忍还是不如她高,江甜把备用电子一齐递给他,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以后再怕黑你就打开这个电筒。”

“看到光,你就不怕黑啦。”

顾忍沉默不语,脑袋偏执地看向一边,不理会她。

隔了很久,他才别扭又可怜巴巴地问:“甜甜,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江甜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见。但她告诉他:“会。”

因为她希望他们能再见面。

顾忍是她在这个孤儿院里很珍惜的朋友。

是流落人间的小王子。

“小阿忍,”她俯身趴在他耳边,轻声说:“悄悄告诉你找到我的方法,你要记住哦。”

她趴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会,又伸出手,向下拽了拽领口,看见顾忍脸颊一红。

她突然意识到他们男女有别,于是清了清嗓子,极力自然地说:“我以后会来找你的。”

顾忍一字一顿:“你别骗我。”

“嗯,不骗你!”

江甜被养父母接走的那天,顾忍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江甜叫了他许久,还是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直到到了新家,住进那个干净宽敞,放满了布偶娃娃的新房间,躺在宽敞的大床上关了灯后,她才钻进被子里哭了出来。

从那天起,江甜便没再见过顾忍。

最初,她常常会想到他。

可后来,她忙着抓住眼前的温暖,忙着做养父母的乖乖女儿,忙着学习各项技能讨养父母的开心,就没那么多时间去想顾忍了。

再后来,她随养父母搬去了申城,几年后,又搬去了A市。

她改了名字,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渴望和失望,每一天都努力地生活着。

也渐渐地不再去想那个遥远可怜的“小王子”。

因为后来的她已经明白,她不是流落民间的公主,即使侥幸住进了城堡,也不会得到幸福。

******

年少时给出的承诺,口比心快,比风更轻。

后来倪布恬连自己的生活都过得慌张,哪有多余的精力去担忧别人的人生。

即使再度与唐妈妈取得联系后,她也忍着,从没问过顾忍的消息。

时过境迁,再问也毫无意义。他们都已经在各自的人生轨迹上走了太远了。

可面对顾辞年的质问,她心虚地无法抬眼。

好像那些被掩埋在时光长河中的光影片段,兜头砸了她一脸。

她唏嘘感慨,更觉得鼻酸。

变成倪布恬之后的江甜,很少再有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会再在心里编织王子和公主的童话。

她觉得,也许小王子流落到民间,就泯然成众人了吧。

所以,她从来没敢想过,当年那个“流落民间”的顾忍,竟有一天会变成光芒万丈的顾辞年。

更不敢,将他们两个人混为一谈。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她仔细打量他的眉眼。

他眉眼依然好看地让人移不开眼睛,但和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有着婴儿肥的小阿忍截然不同。

时光能改变的东西太多,就连她身上,也几乎没了过去的影子。

她抽枝拔节地长高,大概是后来营养跟了上来,逐渐有了梦寐以求的白皙皮肤和健康纤长的四肢。

她的内双眼皮慢慢变成了双眼皮,眼睛比过去大了些,鼻梁挺起,头发有了亮丽的光泽。

她褪去了过去的影子,成了为人熟知的演员倪布恬。

无论这其中经历了多少曲折,走过了多少弯路,比之过去,他们都好像成为了更好的人。

情绪如同悄然上涨的潮汐,一遍一遍冲刷着心岸,刷新着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认知,再将过去与现在关于他的回忆精准抽取,合二为一。

多少感叹都不足以用言语表达,倪布恬红了眼圈。

手背遮住眼眶,她吸了吸鼻子,笑起来:“阿忍,小阿忍。”

“你真的是阿忍呀?”

“嗯,是我。”顾辞年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眶。

“甜甜,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他轻声问她,手心摸到一片濡湿。

故人不请自来,往事呼啸而至,想谈及,却不知从何开口。

过了很久,倪布恬才轻轻嚅嗫道:“怎么会是你?”

调动她平生所有的想象力,她都想不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也从不敢想。

倪布恬视线落在那个小手电上,想到那年冬天,他低头哽咽跟她撒娇说自己怕黑。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她问。

同样的问题,她没回答,顾辞年也没回答。

江甜走后半年,顾忍被亲生父亲寻了回去,改名顾辞年,变回了顾家的小少爷。

她走前给出的轻飘飘的承诺,他却当了真,每一天掰着手指认真地等,等她回来看他。

可直到最后,他都没能等到。

顾远山来接他时,他不愿意走。

他有多爱母亲,就有多怨顾远山,也因此,一直不愿意接受他。

后来的那些年,顾忍过得锦衣玉食、寡淡冷漠。那个曾在寒冷冬夜里给过他温暖的女孩,被他深深掩埋在了心底。

顾辞年温热的手掌遮在她眼前,黑暗中,她听到他又低声叫她:“甜甜。”

回忆呼啸着,她想到他之前的诸多奇怪,想到那晚无名小院前,他立在巷头树下,也是像现在这样,叫她“甜甜”。

“你是不是早就认出了我?”倪布恬抓下他的手,急切地问。

顾辞年眸光深深地看着她,眼底藏着笑:“比你早一些。”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她又问。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顾辞年牵过她的手指,手电筒的光线打上去:“你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第一天剧本围读时,他坐在她的身侧,一眼就注意到了。

更早一些,回到纽约雪夜初遇,影影绰绰的灯光下,她那双灵动的、平静之下藏着倔强的眼睛,和孤儿院罚站那晚她看月亮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剧组聚餐那晚,漆黑如墨的巷子里,她唱的那首《种太阳》,是以前闯祸被关小黑屋时她经常唱来壮胆的。

“还有,”顾辞年眼尾敛着,笼着浓稠如墨的缱.绻,俯身凑到她唇边,视线向下,落在她戏服微低的领口处,手指向下一拽,倏然露出锁骨下的一点细白风光。

他偏头,吻了上去:“你说,你这里有一颗痣——”

他声音沉哑,破碎,藏着缱.绻和深情:“——无论以后你走到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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